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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客宇抿了下唇,神色有几分抗拒:“好端端的,为何提起她?她已离世多年,知道这些对你而言并无用处,不知道也无妨。”

时锦心却道:“可是父亲,有人问起我的母亲是谁时,我却连她的名字都说不出来。难道父亲觉得,这也无妨吗?”

时客宇道:“你可以说你现在这位母亲的名字。”

“整个大理寺卿府的人都知道,现在的大理寺卿夫人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外边的人,自然也会知道。”时锦心眉心微蹙起些:“我说她的名字,会否不妥?”

她又补充:“他人若起疑心,对现在的母亲,也很不尊重。”

时客宇:“……”

时锦心看着沉默下来的时客宇,甚是不解:“连一个名字都不可以告诉我吗?”

时客宇看着时锦心坚定认真的眼神,想着这次大概是不能再敷衍过去了。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说:“秦素娆。”

“她的名字,叫秦素娆。”

素娆?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好像就在不久之前。

时锦心思索稍许后,道:“那您还有别的能告诉我吗?”

时客宇无奈:“你想知道什么?”

时锦心问:“她是如何去世的?”

时客宇答:“难产离世。”

时锦心小心着确认问道:“真的?”

时客宇看着时锦心好一会儿,眼神深沉少许,然后摇头:“假的。”

时锦心一瞬震惊,眼睛不由睁大了些,错愕道:“假的?”

时客宇道:“假的。”

时锦心:“……”

时锦心眼中满是疑惑,心里更是如此。如若她的亲生母亲难产离世的事是假的,那么……别的呢?

她不自觉将双手握紧,手指互相紧扣着,心情紧张又有点不安。她忽有些乱。

时客宇看着时锦心的样子,也知道有些事终究是瞒不住的。以前她在府里不外出,自然不会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她的亲生母亲,她自己也没有问起的缘由。

可如今她已经嫁人,身边来往许多人,自然会有人看见她时习惯性的问起家中父母亲的事。

她心中会因此再起疑心,也是情理之中的。毕竟,她小的时候就曾经问过,那时候她就很好奇她的亲生母亲是个怎么样的人。

只是她太懂事了,太有眼力见,一看见他们的表情不对就立刻结束话题,不再询问。故而她从未在他们这里得到过任何确切的回答。

时客宇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可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跟那时候年幼的她解释她亲生母亲的事。

不过现在,他想,告诉她也无妨。她不再是小孩子,应该能够接受事情的真相。

时客宇叹了口气,整理了下心中思绪,再次开口:

“关于你亲生母亲,我对她知之甚少,我与她之间不过是一夜露水情缘。她怀有身孕后一直郁郁寡欢,我知道她不喜欢我,我也没有强求,只希望她将孩子平安生下来。只是她生产时我并不在家,等我回来的时候,房中只有在襁褓中的你,和一张写着你名字的字条在旁边。”

“她不见了,我找遍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找到她,之后数年,都再也没有出现过踪迹。她就像是一夜间人间蒸发了一样,哪里都寻不到她!”

“你祖母对此很是气愤,我也觉得她有些过分,怎么能一声不吭把刚生下的孩子丢在房间里自己离去?简直太不负责任。再加上这事并不光彩,这些年我们都不愿意提起。更不想让你知道你的亲生母亲是那样一个抛夫弃女的冷漠女子。”

“不过,我也算不上是她的夫,我与她并未正式拜堂成亲……我想她应该从未看得上我。”

毕竟那个时候,他也只是大理寺内一个普通的文官,并非寺卿。

时客宇嘴角扯过一丝苦笑:“当时那夜后,我想娶她,可她不愿意。即使她被诊出身孕也并未松口。那时候我就该想到,她心中定然在筹算着离开的事。”

时锦心看着时客宇,似从他的话语和表情中感受到他心中的无奈和在此事上的苦楚。

她心情有些复杂,亦觉着沉重。

她脸上难得露出震惊这种波动大的情绪。她难掩眼中的不可置信看着苦笑的父亲,想说些什么,可眉心拧起后,又觉着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糊住,开不了口。

时客宇自嘲着笑了一声:“不管那时候如何,总之,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也没有找到任何与她有关的线索。”

“我想,再提起她也没有用,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们应该过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不该被过去牵绊。”

说完,时客宇松了一大口气,似是心中悬着的那一大块石头落地了。

他站起身,走向书桌前已经愣住的时锦心身前。他犹豫了下,伸出手搭在她肩上,声音放轻了些:“锦心,这些事,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你现在的生活。”

“明白吗?”

“为了一个抛弃你十八年不管不顾的人,犯不着付出你的真心情绪。她在不在,你都过得很好,不是吗?”

时锦心抬起头看向时客宇。

时客宇皱着眉,眼神定定看着她,眼神再示意着,同样也是在等她的回答。

时锦心眨了下眼,抿唇后露出个与以往相同的懂事笑容。她对上时客宇的眼神,带着微笑点了点头:“我明白的。”

“只是父亲,我想,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些事。如若您没有别的要补充告诉我的事,我能先离开吗?我、我想先回自己的院子休息会儿,等我理好思绪了……再来见您可以吗?”

时客宇毫不犹豫点头:“当然。”

“当然可以。”他放下手,又重复了遍。

他看向时锦心的眼中仍旧是担忧,有些担心的话想说,可看见时锦心的表情,还是将那些话暂时咽了回去。他挤出个笑容,说:“去休息吧。”

时锦心笑着,礼数未缺的向时客宇行了个退礼,这才转身离开。

时客宇跟着她走到书房外,看着她已到院字里渐渐走远的背影,紧皱的眉头一直没舒展开。这在她面前隐瞒了十八年的事,她到底还是知道了。

希望……她能像之前那般看待别的事一样,看开这件事。

在这件事上,他是真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了。

时锦心离开时客宇的书房,表情有些楞楞失神的往自己的小院方向走去。

思思立即走到她身边,看见她脸上的表情时,不由紧张,小心着询问:“小姐,您还好吗?”

时锦心眨了下眼,声音淡淡的回答:“没事。”

她又说:“思思,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别让人来打扰我,可以吗?”

思思连忙点头:“可以的可以的,我会替您守着,不会让人来打扰您的。”

“嗯。”

时锦心回到自己的小院,径直回了房间,而后关上了门。

思思站在门口,看着那扇已然紧闭的房门,不由叹了口气。小姐和大人说了些什么?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可思思也不敢问,只能在这里守着。

时锦心在房间待了许久,眼看暮色渐沉,那扇房门已然紧闭。思思小心翼翼的靠过去听了听,可房内却没有什么声音响起,安安静静的,像是没有人,又仿佛是里面的人已经睡着了。

院中有脚步声响起。

思思回头时,看见了徐玄玉。

她一愣,连忙往外走出去几步,在他身前行礼:“世子。”

徐玄玉问:“时锦心呢?”

思思道:“小姐在房间里。但是小姐说,她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不让人打扰她。”

说着,思思小心着抬头看了徐玄玉一眼:“世子,您……”

“既然如此,那我在外面等她。”徐玄玉说出这一句,转身去院中的小凉亭坐着。

思思有些意外,却也没有再说别的。

房内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响动传来。

暮色褪去,黑夜降临,暗色渐渐将这天地笼罩。

徐玄玉依旧在院中等候,只不过从小凉亭换到了清池旁。思思被他吩咐去准备些时锦心爱吃的食物,等时锦心出来就可以吃。

又是片刻后,紧闭了许久的房间被打开。

徐玄玉循声看过去,时锦心走出房间,站在檐下抬头看了眼此时夜色。

她眯了眯眼,不由深深缓了口气。

收回视线时,她看见了清池边站着的徐玄玉。她愣了下,眼中快速闪过一抹诧异。

她往那边走过去,和徐玄玉在清池边站在一起。她微诧道:“世子怎会在这里?”

徐玄玉道:“听说你回了时府,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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