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 2)
但谢摇摇抱着宁时雪的脖子,竟然没哭也没闹,他抿着嘴,乌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很安静地看完了这场闹剧。
最后只叹了口气,“后爸,窝们也走吧。”
反正坏后爸也不会哄他,他都不想哭了,而且他知道,什么是他哭闹也得不到的。
就像摇摇车并不能摇给他一个妈妈。
宁时雪却没走。
谢摇摇:???
他头顶的小软毛翘起来,充满了不解。
宁时雪冷白修长的指节在柜台上敲了敲,跟店员说:“麻烦帮我把那件拿出来。”
是橱窗里最后一件衣服。
但是大人的款式,前胸印了一只海盗眼的黑土狼。
店员手脚麻利,从模特身上脱掉衣服,宁时雪接过去,索性直接套到了谢摇摇身上。
衣摆很长,都能给谢摇摇当裙子了,他就塞在了谢摇摇的小背带裤里。
“先给你穿这个,”宁时雪嗓音懒洋洋的,“下次再来买另一件。”
谢摇摇都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因为他几乎一瞬间就被店里所有小朋友羡慕的眼光淹没了。
这套亲子装,只有大人的款式才会印海盗眼,小崽崽的胸前都是白色垂耳兔,虽然兔兔警官也很厉害,但黑土狼超酷的!
贺淼淼显然有些后悔,但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趴在贺霖肩头,羡慕地问:“摇摇弟弟,我能不能摸摸你的黑土狼呀?”
“可以哦。”谢摇摇小脑袋晕乎乎的,脸蛋泛红,跑过去踮起脚尖。
贺淼淼探出手很珍惜地摸了摸。
谢摇摇就这样顶着无数小朋友羡慕崇拜的眼神,走到了游乐场外。
就连弹幕都凝固了一瞬,又开始疯涨。
【……我承认我是宁时雪的黑粉,但现在突然不太想骂他了,就让他当我一晚上老婆吧。小狗抱腿哭.jpg】
【换成我晚上在游乐场穿这个,真的会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子。】
夜幕降临,纯黑色的迈巴赫停在路边,宋离微微俯身,将车门拉开,“宁少爷。”
宁时雪提前收到过消息,知道他是谢照洲的助理,就拉着谢摇摇上了车。
谢摇摇在车上仍然不安分,对着后视镜摆了个自以为很妖娆的姿势。
“魔镜魔镜,”谢摇摇拿小奶音偷偷问,“谁才是最漂酿的宝宝?”
他将近半年没见到谢照洲,更何况宋离,他已经不认得宋离了,车上有个陌生叔叔,他一时间不敢造次。
宁时雪裹着毯子,车内的灯光映在他脸上,衬得他唇愈红肤色愈白,半长的黑发凌乱纠缠在白皙的脖颈上。
“魔镜说,他最喜欢吃漂亮小孩儿。”宁时雪被念叨到头疼,突然开口。
谢摇摇被吓了一跳,小奶膘都颤了颤,小肉手害怕地揪住胸前的黑土狼。
等他发现是宁时雪,才放下心来。
他又不是小傻子,魔镜根本不会吃人哒,宁时雪也不吃小孩。
谢摇摇折腾累了,软乎乎的脸蛋贴在宁时雪手臂上,他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想,好像泥婚也没有那么好。
没有了宁时雪,谁给他买黑土狼呢?
贺家公馆。
夜幕之下远远就能看到一片如火的灯影,辉煌至极,宁时雪他们到时,贺家的管家亲自出来迎接,替他拉开车门。
“谢谢。”宁时雪低声说。
仅凭原主的家世,根本不配让贺老爷子的管家出来接人。
只可能是看在谢照洲的面子上。
燕城上流圈子的规矩多,宁时雪既然答应了谢照洲安分一点,他就在车上换了宋离带来的西装,然后乖乖地让怎么走就怎么走。
老管家态度恭敬,笑容也很得体,“宁少爷,您跟我来。”
偌大的宴会厅到处衣香鬓影,与其说寿宴,更像什么电影晚宴,到场的都是娱乐圈有名有姓的前辈,或者正当红的演员。
脚下是猩红的地毯,长廊两边的瓷花瓶都插满了各色牡丹。
宁时雪抿了抿唇,拉住谢摇摇的手,跟在老管家身后去走廊尽头的大厅。
“谢总,”宋离将人带到,就去公馆顶楼找谢照洲,他快步走到谢照洲身旁,低声开口,“宁少爷已经到了,就在宴会厅。”
“嗯。”谢照洲眼眸沉黑,分辨不出任何情绪,应了一声。
宋离微微躬身,然后离开。
除了谢寒舟,谢家人基本都在,甚至还有几个谢氏的股东。
但满地狼藉。
到处都是摔坏的瓷器碎片,羊绒地毯上甚至隐隐还有暗红色的血迹。
“小遂……小遂!”谢母穿了条深蓝色的礼服长裙,但鬓发散乱,眼眶通红。
她本来拢着披肩怔怔地发呆,抬起头对上谢照洲的脸,就突然朝他扑过去,死死攥住他的西装外套,眼泪瞬间流了下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告诉妈妈……”
她手臂上都是伤口,还在出血,医生赶紧过去扶住她,却又被她使劲挣扎开。
谢照洲没有躲,任由她推搡。
直到撞上谢照洲那双深如寒潭的眼眸,她才像被当头浇了冷水,整个人身体晃了晃,几乎没能站稳,被搀扶到沙发旁。
“夫人,”医生擦了擦额头冷汗,“我先给您包扎。”
谢母本名叫廖燕婉,是廖青池的长女。
三年前,谢照洲的大哥谢遂车祸去世之后,廖燕婉悲伤过度。
到现在精神状况都不太好。
就算谢照洲跟谢遂长得并不像,廖燕婉也经常会认错人。
贺老爷子跟廖青池私交甚笃,是看着廖燕婉长大的,想见她一面,才让谢父带她过来。
没想到又突然发病。
谢照洲来之前,她就已经砸了很多东西。
“实在不行,”医生满脸为难,“待会儿就只能再给夫人打一针镇定。”
谢照洲没有反对,他眼眸示意,让人扶廖燕婉去客房休息。
然后就打算转身离开。
“等等!”谢父面沉如水,眉头皱得很深,强忍着怒意低声训斥,“贺老爷子的寿宴,你让宁时雪过来干什么?还嫌不够乱吗?!”
宁时雪疯得人尽皆知,何况今晚谢寒舟也在,闹起来简直丢尽谢家的颜面。
“新婚燕尔,当然应该带他过来。”谢照洲停下脚步,嗓音冷淡,“而且,跟宁家的婚约,难道不是您亲自定下来的吗?”
谢父神情僵硬,眼神有一瞬间的窘迫。
谢老爷子病倒之后,整个谢氏很快就落入谢照洲手中,他现在毫无实权,要是有谢摇摇的抚养权在,靠谢遂夫妻的股份,说不定还能一搏。
偏偏谢照洲赶尽杀绝,根本不给他任何单独接触谢摇摇的机会。
跟宁家联姻的事,他只不过未雨绸缪,谢照洲狼子野心,贺霖又跟谢照洲认识多年,万一谢照洲娶了贺霖的妹妹,有贺家的助力,他想回谢氏就难于登天。
所以才想让谢照洲赶紧联姻。
最好对方家世差一点。
想起这个,谢父的脸色越发难看。
当初,谢照洲本来是不愿意的,他口不择言,搬出谢老爷子来压他,劝道:“你就当替你爷爷冲喜不行吗?”
说完他就后悔了,宁时雪也是个病秧子,这能冲什么喜?
谢照洲却突然抬了下眼,竟然答应了,丢给他一句喜上加喜。
憋得他现在胸口好像还一股瘀血。
贺霖一直等在门外,见谢照洲出来,就跟他一起下楼。
“伯母的病还是那样?”贺霖问他。
谢照洲抿着唇,走廊的顶灯从他眉骨、鼻梁斜投出一片很深的阴影,“嗯。”
贺霖察觉他不想多说,就没再问,拿胳膊怼了怼他,“你老婆来了,你让我在综艺上盯着他,我可是都盯了啊,他好像确实改了,没找过谢寒舟,也没招惹季清。”
谢照洲当然不会真的放心宁时雪带着谢摇摇上综艺。
因为贺霖也去,他才答应。
贺霖二十多岁时风流成性,跟现在的妻子,沈家的大小姐也是在夜店认识的。
最后奉子成婚。
贺淼淼不在,贺霖原形毕露,叼了根烟笑得很含混,“我觉得他现在挺乖的。”
谢照洲眼眸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宁时雪在宴会厅左顾右盼,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他就带着谢摇摇在角落吃小蛋糕。
谢摇摇哼哼唧唧,低头吃几口小蛋糕,又迈开小短腿去追别的小朋友。
宁时雪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干,但是累得浑身发软。
这崽真不是人能带的。
他怕谢摇摇被人撞到,眼神一直落在谢摇摇身上,就见谢摇摇突然小狗抬头,支棱起脑袋啪嗒啪嗒地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