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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摇摇懵懵地转过去,就见帐篷上除了他跟宁时雪,还有大爸爸,又映出一个影子。
“兔兔!”谢摇摇激动地说。
宁时雪左手背拱起来,右手抬起两根手指,搭在上面。
谢摇摇眼泪也不掉了,软乎乎的小脸上甚至有点呆,他指着影子说:“介个是黑土狼。”
怎么回事呀。
他们的帐篷里有狼。
海边怎么会有狼呢?他觉得狼都应该在大山里,海边的狼是海狼吗?
这真是太可怕了。
但宁时雪跟大爸爸都在,谢摇摇一点也不害怕,宁时雪双手交叠在一起,这次又像个耳朵更长的小兔子。
他小时候在孤儿院,没什么玩具,就算有也轮不到他。
老院长就会拿手影哄他们睡觉。
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没想到还记得。
宁时雪弯起眼睛,小声跟谢摇摇说:“小兔子要咬大爸爸了。”
他双手的影子触碰到了谢照洲的手。
谢照洲眼眸仍然黑沉,就像深夜海边映不透的夜幕,尽管宁时雪压低了嗓音,但帐篷很小,他还是能听到宁时雪在说什么。
他手背僵硬了下,但也没躲。
大爸爸被咬了,谢摇摇咯咯地笑,等反应过来,他才托着小胖脸叹了口气,“不可以,会被大爸爸,打屁股。”
谢照洲:“……”
谢照洲头疼地闭了下眼。
他只打过谢摇摇一次。
因为谢摇摇在家里乱跑,老管家怎么哄怎么追都不听,最后把老管家的药瓶撞翻了,被他拎起来揍了几下屁股。
都已经是半年前的事,居然还记得。
小孩儿这种东西不应该很健忘吗?
谢摇摇哭了一整天,其实已经很累了,他一开始还趴在宁时雪腿上,目光炯炯地盯着帐篷上的影子看,等了几分钟,小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睫毛也耷拉下去,困得双眼迷茫。
等贺霖带着贺淼过来时,终于脑袋一歪,趴在宁时雪旁边睡了过去。
宁时雪给他盖上被子,然后小声问护士,“我能出去走走吗?”
“别走太远啊。”护士不放心地说。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在帐篷外听到,连忙过来,“小宁老师,我陪你去吧。”
宁时雪没说话,他转过头,眼巴巴地看了谢照洲一眼。
“……我陪他。”谢照洲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上,站起身说。
工作人员不敢打扰,“好的好的。”
贺霖跟贺淼也在这儿,贺淼跟谢摇摇躺在一起睡着了,宁时雪就放心地出去。
海边仍然很多人,篝火燃起,另外一个节目组今晚收官,远处还能看看到漆黑夜幕上绽开的烟花,璀璨又明亮。
宁时雪跟谢照洲都没怎么说话,直到将嘈杂的人声都甩在了身后,宁时雪突然抬起手,攥住了谢照洲后背的衬衫衣料。
“怎么了?”谢照洲脚步一顿。
宁时雪抬起另一只手,他手上拿了块腕表,做工很精致,表盘就像漆黑夜幕,上面雕刻了一弯月亮,看起来清冷又低调。
他刚才跟唐鹤安过去,节目组都会提前告诉嘉宾,每颗星星里藏着什么奖品。
他一眼就看到了这个腕表,想起谢照洲的头像,感觉他应该会喜欢,才抢了角落里的那颗 ,没想到高估了自己。
虽然抢到了,但摔得也很惨。
他之前查谢照洲的资料,无意间看到了他的生日,不知道也就算了,但他刚好知道,今晚又有个合适的礼物。
只不过他没想到,谢照洲会突然过来。
他想在帐篷里直接给谢照洲,但贺霖在,他又不太好意思,也不知道谢照洲什么时候会走,只能叫他出来。
谢照洲眼神一怔。
夜幕上又簌簌地燃起烟花,宁时雪弯起眼睫,烟花倒映在他漂亮的眼瞳里,像流淌的银河,“谢老师,生日快乐。”
宁时雪递过去, 谢照洲并没有接,他忍不住抿了抿嘴,后知后觉好像有点尴尬。
谢照洲平常的腕表也得几百万,这个手表顶多只有几千块, 应该是谢照洲戴上, 会被怀疑谢氏是不是今晚就要破产的程度。
而且表盘上镶了半圈碎钻,他只是觉得亮晶晶的很好看。
但给谢照洲好像有点幼稚。
晚风沿着海岸线吹过来, 宁时雪才突然清醒了, 整个晚上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本来想在谢家苟着,等原著的剧情结束, 然后想办法离开谢家,原著大小反派的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就像谢照洲也不在乎他的死活。
不应该做多余的事。
他指尖被冻得仍然苍白, 腕表的表带也很冰凉, 硌在他掌心里。
宁时雪小时候住的地方很穷,但并不叫贫民窟, 而是被人叫做贱民区,因为整颗星球曾经是流放罪犯的地方,他所在的区域,是曾经的重刑犯监狱。
后来被联邦遗弃,监狱也等于不存在了, 整颗星球却沦为了罪犯的巢穴。
那个孤儿院里的孩子,几乎都是当初重刑犯的后代,但也有像宁时雪这样的。
听老院长说, 他是出生之后被遗弃在了贱民区,深冬, 下了场大雪,老院长抱他回去时, 他只剩下一口气,小脸冻得发紫。
他跟院长姓,才起了宁时雪这个名字。
虽然他的父母并不是最穷凶极恶的犯人,但宁时雪觉得也没什么区别,就算死刑犯都不会将孩子扔在这个地方,真的为了他好,甚至不如一出生就掐死。
不是误会,就是恨他。
所以让他一生都得待在这个深渊地狱。
宁时雪只有在每年冬天,孤儿院投资人过来时,才能收到礼物。
投资人过来的时候,他也听说了很多孤儿院以外的事,联邦的孩子每年过生日都会收到礼物,甚至过节都有。
他当时六岁,跟睡在他上铺的那个男孩关系很好,他花了一个月时间,在孤儿院偷偷养了一朵小花,想等对方生日就送给他。
“拿这个干什么?”对方却满脸鄙夷,“你以为你是联邦人吗?”
那朵小花被男孩子们哄抢,最后踩得稀巴烂,宁时雪从此往后就没有朋友了,他也没再给任何人送过礼物。
夜幕深沉,浪潮拍卷在礁石上,只有头顶的月光仍然皎洁。
宁时雪在心底一哂。
他在综艺待太久,被谢摇摇他们影响了,他甚至什么都没想,只是觉得腕表很漂亮,谢照洲在过生日,他为什么不能送给谢照洲呢?
就像他给谢摇摇带了条小胖鱼。
他不会想为什么,谢摇摇也不会问他。
但谢照洲没有理由收他的东西。
宁时雪指尖蜷了下,才想收回去,谢照洲就突然攥住了他的手腕。
他那双眼睛漂亮又凉薄,但天生就像裹着一层泪,湿润的,泛着水光,尽管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对上那双眼却让人心头一跳。
“……”
谢照洲甚至不禁想了下,他有说什么吗?
至于委屈成这样?
何况他只是怔了一秒,并没有想拒绝,今晚记得他生日的人,除了贺霖,也只有宁时雪。
谢照洲接过去,他将自己的腕表摘了下来,又戴上这块,说不上哄人,但语气听起来没那么冰冷,“谢谢。”
宁时雪被整不会了。
他也没想到谢照洲会直接戴。
但谢照洲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指骨也很修长,肤色又冷白,手背上的青筋格外清晰,腕表都跟着高级起来。
他眼光好像也没有那么差。
宁时雪抿了下唇,自己也没意识到,卧蚕弯起一点弧度,却落在了谢照洲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