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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宁时雪也不是不知道疼,刚才外面冰天雪地,他手都冻僵了,没什么感觉,等到了医院,血液活络起来,连骨头都是疼的。
但他对这种程度的伤都已经很习惯了,实在害怕不起来,换成以前,要不是流血会很碍事,他甚至懒得缠纱布。
等清理完伤口,医生给他掌心上缝了两针。
导演安排了病房,让宁时雪跟季宵今晚都住院,再观察一下。
这次的事情大了,他再怎么想红,也知道分寸,嘉宾绝对不能出事。
宁时雪往病房走时,谢摇摇就扑过来抱住了他的腿,看到他手上的纱布,瞬间满脸要哭不哭的委屈,“宝宝,泥怎么啦?”
他这么大的一个宝宝,好好地进去看医生,出来就变成了介样。
“你不懂吧,”宁时雪晃了晃手,张嘴就来,“这是绷带兔。”
绷带兔是《森林兔警官》里的一个反派角色。
谢摇摇的小胖脸又茫然起来。
季宵也跟在他们后面。
他没敢走到宁时雪旁边,只是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
宁时雪朝季宵招了下手,然后让谢摇摇跟贺霖他们待在一起,在外面等他一会儿,他将季宵叫到了病房。
季宵眼眶还红着,低下头眼泪又掉下来,他抬起小手擦掉,但怎么也擦不完。
宁时雪蹲下问他,那双桃花眼天生就很温柔,“能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过去吗?”
季宵不是那种熊孩子,而且他胆子真的很小,有时候胆子小也是种保护,他自己就会规避掉很多危险。
他也不觉得季宵就是为了那几个小果子。
季宵抬起头,他小脸哭花了,都是泪痕,终于能憋住不哭,嗓子都有点哑。
他揪着自己的衣服,很小声地说:“……小兔子长出了獠牙,天鹅的歌声嘶哑,森林里的花都枯萎了,你还爱它吗?”
宁时雪愣了愣。
季宵头一次说这么长一句话。
宁时雪记得,这好像是《森林兔警官》的台词,他刚拍综艺的时候,跟谢摇摇他们看过这集,这集名字叫《黑色森林》。
森林里突然刮来一股黑色的风,让坏蛋黑土狼变得更坏了,咬伤了很多小动物,原来就很懒的小猪,变得更懒,原来就很喜欢骗人的小狐狸,也更爱骗人。
甚至就连兔警官,也做起了坏事。
所有做了坏事的小动物,都会变成黑色的,直到垂耳兔警长奋不顾身救了一个犯罪的小兔子,小兔子流下眼泪,又变成了白色,獠牙也消失不见。
森林里的大家都渐渐变了回去。
这集其实是说,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只黑色的坏兔兔,不能让它出来,万一出来了,知错就改也是好孩子。
季宵能记得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在他一岁以前,舅舅还没认识那个姓谢的哥哥的时候,舅舅不是现在这样的。
他记得晚上舅舅哄他睡觉,在他旁边读剧本,那个怀抱温暖极了。
就算是后来,在他庞大冗杂的记忆中,最多的就是季清抱他去医院,陪他看医生,晚上趴在他病床旁边睡觉。
他知道舅舅已经变成了黑色的小兔子,他怎么找也找不到原来的舅舅了,但他还是很爱他。
然后就连他也变了。
其实他知道那个雪坡很危险,做这么危险的事 ,他也是坏孩子,虽然他不是故意想摔下去,但他走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害怕。
因为就算摔下去也可以,这样舅舅就不会那么累了吧。
之前导演安排任务,他给季清画了张画,在一片森林,有一大一小两只黑色的小兔子,他们手拉着手。
就算是黑色的小兔子也没关系,他也可以陪他待在这个森林里。
但他没想到会害得小宁哥哥受伤。
他只是记忆超载,但他还是个很小的孩子,宁时雪手上厚厚的纱布,对他来说已经是相当严重的事,他眼泪又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对不起,小宁哥哥。”季宵哽咽说。
他也是个坏孩子了,没人会喜欢他,舅舅也不喜欢他,他该去哪里呢?
宁时雪觉得好像不应该他来说这种话,但现在应该有个人来回答季宵的问题。
他抬起头,将季宵拉到了怀里,弯了弯眼睛,轻声说:“我还爱你啊。”
第50章 开窍
宁时雪抬起手给季宵擦了擦眼泪, 手上的纱布都湿了,这个综艺上的小孩子,除了谢摇摇,他眼神落在季宵身上最多。
因为季宵跟他有一点像。
但他更糟糕, 他甚至不是什么黑色的小兔子, 他应该是那座黑色森林本身。
他的森林里有他一个人就够了,什么小兔子, 还是回家吧。
季宵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哭得脸蛋通红,直到有点喘不上气, 才终于停下来。
他使劲擦了擦眼泪,再抬起头时小脸相当坚定, 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宁时雪的纱布, 说:“小宁哥哥,我以后会养你的。”
宁时雪:“……”
倒也不至于, 他手还在呢。
谢摇摇哼哼唧唧,不是被贺霖抱着,他现在已经躺到了地上,宁时雪终于把门打开,他就往宁时雪怀里扑过来。
崽崽查岗!
大反派谢摇摇受不了这个委屈, 他拿小肉脸使劲蹭宁时雪,他什么都跟宝宝说的,宝宝居然跟小馒头说悄悄话。
现在已经是晚上, 外面风雪很大,夜幕漆黑, 嘉宾们都还没吃饭,导演找了人带季宵他们去医院食堂吃饭。
宁时雪跟谢摇摇在病房里吃。
“宝宝, 泥刚才,”谢摇摇抱着碗,小嘴撅成了喇叭花,“在跟小面粉说什么呀?”
宁时雪没反应过来,他疑惑地问:“小面粉?谁啊?”
谢摇摇抬起软乎乎的小手,在半空中比划了下,“就是小馒头。”
管家爷爷说馒头是面粉做的,小馒头哭哭了,馒头再加上水,又会变成面粉。
宁时雪:“……”
你是会还原的。
燕城湿冷,又下了场雨,谢照洲离开机场,就先去了公司。
这次的股东大会,并不是所有股东都来参加,其实等于一次高层会议,散会时,谢孟远突然出声叫住他,“照洲。”
谢照洲停下脚步。
他浑身穿着冷肃的黑西装,面容冷白,眉眼有种不近人情的冰冷沉静。
谢寒舟跟在谢孟远身后。
“你待会儿是不是要去医院?”谢孟远温声问,“你母亲住院以后,我还没去探过病,叔叔陪你一起去?”
谢照洲抬起眼,嗓音很平静,“现在还在治疗,人太多不利于静养,要是叔叔今天打算去,我就换个时间。”
“没事没事,”谢孟远也不强求,他连忙说,“那你就先去,她应该也想你了,叔叔不打扰你们,改天再过去。”
谢照洲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宋离将会议室里的文件整理完,也跟着谢照洲离开,经过走廊时,他稍微躬身地跟谢孟远和谢寒舟打了招呼。
等跟着谢照洲上了电梯,想起刚才的会议,眉头才忍不住皱了下。
谢照洲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上,那双黑眸浓稠如墨,辨不出什么情绪。
谢寒舟在谢氏没有职位,他本来是不应该来公司的,廖燕婉前几天却突然将自己手头的股份都转给了他,尽管廖燕婉手中的股份不算多,但也足够让谢寒舟参加这个会议。
廖燕婉没想过让谢寒舟继承谢家,她心里唯一的继承人就是谢遂。
谢遂死了,她就想让谢父先接手谢氏,然后等到谢摇摇长大,再将公司给谢摇摇。
她的股份和遗产当然也是留给谢摇摇。
不知道是被谢照洲逼急了,还是谢寒舟跟她说了什么,廖燕婉竟然舍得现在让出去。
其实这点股份,在谢氏也做不了什么,能参加会议,也不意味着有话语权。
但廖燕婉这么做,就等于告诉所有人,谢寒舟才是谢父认可的继承人。
谢家是燕城的老牌豪门,旁支别系众多,公司内部的党争也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