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166(1 / 2)

   天铭十七年的最后一个冬夜,葛家里里外外布满了新女帝的御林军,重重军潮之内,只有少数的几块清静地。

   葛东晨独自坐在一处葛家内院的玉阶上,躲开了监视,没躲开大雪纷飞,也不知道他坐了多久,大雪薄被一样把他覆了起来。

   他左手盖着右手,右手里捻着一小束归拢的柔顺发丝。

   天地大寒,唯有指间的发丝是灼热的,盖因发丝的主人是热活的,是一缕长洛为数不多的活气。

   这缕断发握在手里已经有足足的二十二天。

   手握断发的前十天里,葛东晨昼夜不休反反复复地回想,他是怎么看着那缕活气消失在眼前的。

   想得多了便不由自主地反复做美梦和噩梦。

   美梦里他成了顾瑾玉,占有了顾小灯的初吻,又成了苏明雅,享有了顾小灯的四年光阴。噩梦里他是葛东晨,卑劣龌龊地趁人之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沾着顾小灯的体温,亲吻又摩挲,抵足而进出。

   醒来了,惶然于自己的私欲,又茫然于自己的悲恸。

   他不敢再照镜子,不敢再见任何能倒映的东西——他不明白为何自顾小灯落水,他的双眼就始终保持着怪异的碧绿色。

   他的双眼好像恢复不回黑色了。

   顾小灯落水后的第十天,他问葛家的医师为什么会这样,医师却说:“少将军,只要您不流泪了,眼睛就不会变回碧色的啊。”

   葛东晨胡乱摸自己的眉眼,心想,所以我一直在流泪吗?

   是因为愚蠢的生父跟错主子,眼看着一败涂地,东山难起的愤怒和不甘吗?

   还是因为可怜的生母屡屡无望于返回故乡,将悲痛传递到了他的身上?

   那天葛东晨想着血脉相连的,拖着他反复进泥沼的人们,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骑马赶到了长洛的护城河。

   他无视了皇宫中不停催促的急信,没有把手头的将兵用于围宫,而是把所有能掌控的兵力都安排到了满城的水源边上。他赶到最湍急的水域,望着那翻涌的水面,嘴巴不受控制地追问葛家的将兵——“河水里有没有人浮出来?”

   将兵回答他:“回少将军,日日下水寻人,都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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