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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大了,我去收衣服。”室友小齐见势不对,去了阳台。
“小依,这些钱你收着……我……”她低声下气地道。
这算是什么?补偿?
还是……商品购买的费用?
“不需要,”她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我们并没有熟到金钱交易的地步,顾女士。”
风声钻进她的耳朵,顾惜没再说话,房间里只有无尽的沉默在蔓延。
“那个……小依,”小齐从阳台上回来,面对二人凝滞的场景还有些尴尬,“我们宿舍的晾衣杆断了,我去隔壁借一下。你先去阳台上注意着衣服不要被风吹掉,行吗?”
顾依应了。
便利店员好心借给她的伞还晾在阳台与室内交界处的地面上,她摸索到伞柄,撑起伞,头顶上被风吹得呼呼作响的衣物在她的眼中只有大致的颜色和轮廓,她听见顾惜也跟了过来。
“雨下大了,”她用了同样的借口,“顾女士还不回么?您家里还有不满九岁的孩子。”
想必比她这个贱种来得更为重要。
“小依……”
“别这么叫,”她说,“请注意分寸,我说过我们并没有熟到这个地步。”
她勾起一个讽刺的笑:“你的丈夫知道你今天来看我,还给我塞钱吗?”
顾惜一时语塞,她顿了顿,方才组织好语言,焦急地说:“小依,不是你想的那样……”
“但都与我无关,”她打断了对方的辩解,“你放过我,好吗?”
放过她?
顾惜一时恍惚,不知道究竟应该是谁放过谁。她原本就不应在她的子宫里吸食自己的血与肉,如果不是因为子宫里揣着这么一个重物,她或许早就能够脱离苦海。
更何况直到十六年后,她的丈夫从外面带回来的骗子,用邪术算出了顾惜的生辰八字与那个下贱的私生子相配,将她从茫茫人海中找了出来,发觉了她们曾经有过的、本该被遗忘的荒诞过往,就着这一切让她改姓顾……
凭什么?
她突然发了狠,一把向顾依推去。对方仓惶之中倒退几步,抓住了阳台的护栏,无神的眼睛没有聚焦地“看”着偏差的方向。
她像是喘息:“你……”
顾惜听见她嘲讽的笑,她像是知道自己生理意义上的母亲在想什么:“是……我从来不该到这个世界上,我是彻头彻尾的错误。你很后悔吗?当初就应该狠心一点,想尽一切办法,让我断气、将我分尸,埋进暗无天日的沟底……”
雨水让护栏变得湿滑,她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护栏上,雨伞早已跌落在一边,老旧的焊接处发出咯吱的声响,混在雨声里听不出分别。
一道闪电猛地照亮了视野,顾惜看见那松垮的焊接口终于承受不住断裂,整片连着地板上的瓷砖一齐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