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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惶然睁眼。

  片刻的功夫,她竟与这位每日坐在树上看她的女人靠得极近,甚至手背被她垂落的衣袖扫过,并非虚幻的光影,而像是真正的布料一样,沾有活人的体温。

  但她的呼吸又那么冷。

  愣神间她往后退了几步,后腰却抵上庭院中的石桌。院中宫人一时间不知去了何处,好像都消失了,只剩她与这来历不明的女人。

  “你要将我怎么样?”她强自镇定,其实手心早已被汗湿。没来由的紧张笼罩了她,却并非是恐惧,而是连她自己也没能意识到的情绪。

  “怎么样……”女人重复着这句话,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只惊慌失措炸毛的小猫,毫无威胁可言,“你说呢?”

  这大抵是最没有新意的风月话本。

  静昭仪不知为何会想起小时候偷看的风月话本,分明志怪小说更适合她们。她现在的心绪像极了背着大人偷看话本的时候,同样的脸红心跳,夏意裹得她密不透风。

  她便不服输似的与那双眼睛对视。令她惊讶的是,她并未从中看到侵略的神色,她实在想象不出一个潜入行宫后妃居所的女人会想要什么。慵懒的神情让她显得好像对周遭漠不关心,戏谑不过心血来潮——万物生死、轮转枯荣,她眼中从未有过什么。

  兴许是二人的实力相差太过悬殊,逗弄终于使她感到无趣。她退回了静昭仪以为安全的距离,先前的不正经从她身上消失,尽管宋晚明白那不过是她惯有的伪装。

  “我没什么恶意,小姑娘,”她弯起眼睛微笑,“你可以称呼我被冠以的名字——祁空。”

  静昭仪得一丝喘息,伸手向背后,撑住了石桌。

  祁空却对她的沉默早有预料,仍旧维持着无害的模样:“不请我进去喝杯热茶?”

  这实在是再糟糕不过的套近乎开头。祁空对俗世的事务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知半解的征兆来,炎炎夏日,宋晚以为此时应当以冰镇绿豆汤或酸梅汤为佳,实在不行也有从井里打上的凉水,都是消暑解渴的东西。

  但静昭仪抿了抿唇,点头。

  “随我来。”

  木门再次被推开,院内的宫人从她与祁空对话的那一刻起便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茶壶里的茶已经凉了,她轻声问道:

  “冰镇酸梅汤可以吗?”

  祁空一愣,随即应道:“多谢了。”

  宋晚不知她是否有察觉到自己行为的违和来,但在静昭仪的余光中,祁空远没有表面上呈现出来的那样自在。她修长的手指垂在身侧无意识地捻了捻,圆润整齐的指甲至少证明了她并非已逝之人,静昭仪悄悄松了口气。

  早前膳房备好的酸梅汤已经不太冰了,但祁空并未多言,接过碗勺优雅地向嘴里送去。像一名真正饥渴的旅人那般,她很快地喝完了,尽管静昭仪从她下咽的动作里看出片刻迟疑,称赞也并非出自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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