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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祁空却跟没听清似的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宋晚!”她终于妥协了,在这种时候对着爱人叫自己的名字怎么说也算不得体面,不过二人之间原没有间隙可言,尤其是在这种负距离时刻,再说两家话总显得交易不那么正当,仿若还在风月楼。

  倾尽风月事。

  “那么,我爱的是宋晚。”她眼中有宋晚看不懂的情绪,恍惚间宋晚透过她看见另外的影子,但那好像只是瞬息之间的幻影,随着深入打量的目光无端消失在视线中。

  宋晚忽地生出一丝恐惧来,就好像祁空最终也会消失在无边无际的有形世界中。表达赤诚爱意的言语让她生不出足够的安全感,肢体的接触更是。

  比起在身份证件上印着的两个字符,“宋晚”这一名字像是在祁空的剖白中方结束漫长的流浪归位。

  “你同样爱我吗?”欲望共通让她无比心动,却在顶点即将到来的前一刻,祁空问她。

  宋晚原先攥紧了床单,却在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被祁空握着手腕从其上挪开了。没有支撑点使她无路可走抓住了罪魁祸首的手腕,在上面留下斑驳的痕迹,床单上凌乱的褶皱像是证据,泛红的肤色也衬她眼尾的泪意。

  好像小孩子恶劣宣示主权的游戏。

  游离的目光缓慢归位,她像是努力理解着这句话的含义,却没能从中摘取半分不正当的意味。她真的像是小孩子撒娇,天道也会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吗?

  可为什么要是现在。

  宋晚觉得狼狈的似乎从始至终都只有自己,或者说换了任何旁人——根本不会有这种可能,都不会比自己更好——那么显然也没有可比性。她简直像是被榨干了,不懂节制真是天道最超凡脱俗、永远不要妄想融入人道的陋习。

  她用力闭了一下眼,好像这样就能让蒙在眼前的雾气消散,好让她将祁空的样子更清晰地印在瞳孔里。但出乎意料的是这完全是徒劳,热气像是无处不在地蔓延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她永远也不可能穿过浓厚的迷雾。

  眼前的身影模糊起来,但她知道那仍是祁空,无论什么样的,她总印刻在本能般的能一眼认出来的。寻找对方的默契不知何时早已在魂魄中枝繁叶茂。

  那么,便请让它继续吧。

  宋晚不想停下,一瞬间好像世界在逐渐褪去表象的色彩,只剩下最本质的存在。她猜想这是祁空描述中的世界真正的样子,真理于其中发生,被称之为无蔽。

  “不,”她说,“我爱你。”

  不是同样爱她,这不正确。

  爱意并非是由于承受方才有了回应,而是一往情深,两厢情愿。

  好像两枚埋在土壤里尚未破土而出的种子,一直到冲出黑暗,感应到对方存在,才小心翼翼试探出生长的枝叶,尖端勾连,探尽深处。

  她知道祁空一定会懂,她们好像在躯体相通时联系了更深的魂魄,连本质深处的颤抖都被对方知晓得一清二楚。宋晚咬着唇肉才没让自己的呜咽溢出来,温热的泪水浇灌在已经被淋湿过一轮的土壤之上,诱出一丛又一丛新的嫩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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