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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念怔了半晌,方低声道:“疯子。”
祁空听见了,却懒洋洋笑了一声,无所谓似的:“你说是就是吧,反正言出法随的是我。”
她云淡风轻的模样,就好像当初承受剖心之痛与现在感受不到真火焚心道痛苦一般。她半垂下眼帘,眸中倒映着沉沉灯火,像在劝说自己:“习惯了。得让这灯亮着,日后也好留个念想。”
无念正色问她:“你到底还能不能回来?”
“……我亦不知,”祁空静静地看着晶石融化,直至看不出原本的形状,松了口气,却又真正感到疑惑似的,“你说的‘我’又是什么呢?”
天道从未离开。
她转身欲出,无念却还在问,目光追着她的背影:“另一半呢?”
“另一半?”祁空嗤笑一声,“怎么,现在流行剖心剖整颗?”
她指了指自己的左心口:“跳着呢,别瞎操心。”
无念今日第二次见人消失在金顶外的雪地里,恍惚以为竟是同一段记忆出了差错重复两次。半晌,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劲之处,金顶中却只剩下他一个活人了。
他叹了口气,有些为难似的,真情实感地对着那盏代表祁空的长明灯问道:“你说,她是什么时候生出心的呢?”
四下寂静无人回答,无念翻来覆去地念了几遍经,亦从金顶出去了。
佛堂离这儿并不近,可金顶周围的冰天雪地里鲜少会有神兽愿意来。他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雪里,金色衣袍在铺天盖地的银白色中分外显眼,几乎像是第二个太阳。
边听头顶传一句惊讶地:“您回来了?”
无念抬头,半眯起眼打量半空中的女子。她□□的金毛犼安顺的低伏在云端,好些年没见,观世音的容貌倒不比千年前变化得快,仍旧是中年女子的模样。
“回来没多久,”天道中并不能用太阳的方位判断时间,“在人道早上回来的,在天道待了总共没几个小时。”
观音点了点头,秉持着爱岗敬业的原则问道:“有什么要紧事?”
无念猜她知晓了什么:“你方才遇见谁?”
“刚飞升不久的一位道友,”观世音坦坦荡荡,“她说你们都往金顶去了,我恰好路过,便来看看。”
她笑得没有不妥之处:“看来是不巧。祁空应该已经回神殿了?”
无念不知她有没有看见宋晚,不过看见与否都不重要,眼下的棋局已是他与祁空商议出的最优解。
“她比我出来的早,我不清楚,”无念不动声色拨着佛珠,“你去劝劝她?”
观世音撑着下巴:“谁能劝得动她?她那个性子,多半早已做好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