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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年妖兽的感知能力果真是比其余众生要强上许多。

  她将自己的袖子从小狐狸的其中一条尾巴尖中解救出来,却发觉衣袖间绞住的并非是狐尾,而是她爪子上勾着的银色细线。

  她顿了动作,努力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将傀儡线从狐狸爪子上解开。小狐狸新生的指甲脆弱,她怕给掰坏了,没舍得用力。思考片刻后问她:“喜欢这个?”

  小狐狸哪能听懂话。

  不过左右想来,她现下原身抵作鬼门,魂魄碎片飘荡于三千尘世,傀儡线这等法器留着也是没什么用,索性解开了手腕上的结,在小狐狸爪子上绑了绑:

  “那你拿着玩吧。”

  这声音倒是耳熟,想必在何处听过许多次——合该是花神的音色。宋晚第一次发觉自己与花神的嗓音像极了,只是祂总带着若离若即的味道,除了与天道有关的事,并没有其他东西能够真正调动祂的情绪。

  在这一点上,祂虽比天道多出了情绪感知的能力,实际共情能力也没比天道好多少。

  来这一趟,连法器都丢没了。不过宋晚察觉“自己”倒是浑不在意,只又微微弯腰去认真打量小狐狸的样子,口中嘟囔着:

  “与我确是有几分肖像。”

  宋晚哑然,她竟不知花神是如何看出一只狐狸与自己长得相像的。不过转念一想,祂与祁空看见的,都是事物的本质。外在容貌都是虚相,但花神好像很喜欢欣赏虚相,将其当作自身的一部分。

  “我不在的时候,就拜托你陪着祂吧,”花神温和地道,宋晚没从中听出多少悲伤,就好像祂并不认为原初意识的离开是多么值得痛苦的事,“毕竟算着日子,还要过上许久,我们才会再度相遇。”

  宋晚眼前的小狐狸正在飞快地变化,她看见牙牙学语的孩童、豆蔻年华的少女、及笄后走出青丘时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可凝神再看时,眼前的小狐狸仍旧在前爪间绕着傀儡线。

  ——她差点忘了,至高存在认知中的时间并非线性流动,只要祂想,识海中便蓦地闪现过小狐狸的一生。

  祂想到什么,指尖与细软的狐耳绒毛碰了碰,像是一个亲昵的吻:“你会喜欢祂的。”

  她在支离破碎的记忆中沉浮,走过很长的路。每一段记忆都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气泡,花神曾经掌控的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这些她都有了刻骨铭心的体会。继而气泡破碎,将她从潮水一般涌上的窒息感中推出,缓慢闭合将过往尽数包裹。

  她孤身走过寂寥而漫长的时光,每路过一个气泡,都从中学到些新的什么。千年的光阴算不上长,可细细数来,记忆碎片却永远看不完似的。她开始走神,去想摆放在金顶中永不熄灭的长明灯,里面承载着诸天神佛平日里用不到的记忆。

  祂想,待自己归位后,是时候也该回去一趟。

  但时间远未停止于此。她在又一个气泡中看见了本不应出现的身影,雨幕下的便利店外,撑着黑色雨伞、魂魄一般无二的两人隔着浓重的雾气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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