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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我。你爱我,你爱我。”罗莎琳这样重复,忽然之间就有了一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生发的,理智不可遏制的怒气。
“你爱我,你爱我,你见鬼了地爱我!”她“霍”地站起身来,大声地,愤愤地说,“鬼知道你爱的是我的什么——哈,不,我知道,我知道你爱我的什么——你爱我的言行无状,爱我的奇思妙想,爱我的与众不同。亚瑟兰德,你知道什么,你这傻瓜,你都知道些什么!这言行无状,这奇思妙想,这与众不同,它根本不是来源于我自己的灵魂。你明白吗?有人将我带来这该死的空灵大陆,你所爱的,根本只是这荒谬可笑的文明与时代的阴差阳错。我站在巨人与时代的肩膀上,你所爱的我那所谓的渊博的眼界与学识,它根本不属于我,而是属于我家乡那历史更悠久的文明。”
女神在上,罗莎琳鲜少将自己那意气用事而脾气糟糕的一面展露于人前,可是现在,她粗鲁地用手背将滚滚而下的眼泪抹去,胸腔里翻滚着汹涌的怒气:
她想起来自己所阅读过的那些“穿梭时空”的罗曼蒂克小说中,那些因为站在了时代的肩膀上,因而显得“好有特色”的主人公,心里越发的燃烧起蓬勃的怒火。
他爱她,空灵大陆的人需要她,不过都是因为她来自于那一个历史发展更为悠久,因而沉淀得更为深厚的文明。
罗莎琳恨恨地,近乎于发泄式地说:“我早就告诉过你,文明诞生之前,各种族遵从物竞天择的丛林法则;当整个族群守望相助,开始产生法律与道德,每个脆弱的个体在其中都能活得更好一些,这就是‘文明’。你的空灵大陆上,各族群的文明都在摸索起步,我的家乡里,人类的文明却已经十分成熟。换了任何一个来自我的家乡的女子,你只怕也都会觉得她与众不同。”
这样说着,罗莎琳又有眼泪落下来,她恨恨地咬住牙齿:“明明是谁都可以——明明是谁都可以!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一定是我来到这里?为什么一定是我不能离开?”
亚瑟兰德被动地承受着罗莎琳突如其来的情绪发泄,伊里斯王听到她毫不留情地嘲弄并否定自己对她的爱情,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冷静理智似乎也被愤怒与受伤冲击。
“你不公平,”他咳嗽一声,双手紧紧地揪住丝缎的被子,气得双颊嫣红,“罗莎琳·梅菲尔德,你不公平——我知道,我知道得很清楚,我决不会简单地爱上任何一个从你家乡来的女子。可这不是你的实验,这世界上也再没有第二个来自你家乡的人。你叫它什么?对照组。对不对?我根本没有对照组。所以,你要我怎样向你证明,我不会爱上那些人?罗莎琳·梅菲尔德。”
伊里斯王这样说着,似乎气得越发地头昏脑涨,他忽然猛地掀开被子,将丝缎的睡袍下摆一甩,赤着脚踩在羊毛地毯上,大步就走向罗莎琳。
罗莎琳也生气地扬起头来,握紧拳头,胸膛因为愤怒而一起一伏,气势逼人。
两个人面对面地对峙着,都咬着牙齿,握着拳头,呼吸粗重。这样僵持了一会,最终还是伊里斯王粗鲁地伸出拇指,胡乱地抹去罗莎琳面颊上的眼泪。
他恨恨地说:“我问你,罗莎琳。你听着。我问你。”
罗莎琳倔强地抿着嘴唇,听见亚瑟兰德说:
“回答我,罗莎琳。你的家乡里,是否拥有认为强者就应当随意处置支配弱者的残暴者(当然有,古今历史上的诸位暴君,不胜枚举);以血统和出身,而不是品行和能力来审判别人的偏见者(哦,那不就是西特勒);自身不思进取,只希望依靠家庭或者伴侣鸡犬升天的懒惰者(那些想要嫁给一个强者而自己什么也不做的女人,或者娶一个妻子而‘吃绝户’的男人,比比皆是);还有沽名钓誉,因为不属于自己的荣誉弄虚作假,而不是依靠自己实打实的努力获得快乐的虚伪者(哦,她们学术界的学术作假还少吗,多少人想要的只是发表期刊的所谓名誉,而不是真正实打实的科学发现与推进)?”
亚瑟兰德一口气提出了这些问题,罗莎琳一直抿着嘴唇没有回答,伊里斯王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捧住了她的脸颊。
罗莎琳眼中还噙着一些因为愤怒而被激发的眼泪,亚瑟兰德低声地说:“你的家乡明明也有这样多的恶人——或者不是恶人,只是庸人,浑人,俗人,又怎么会是‘你家乡里的什么人来到这里都可以’?你在害怕些什么,又在愤怒些什么,my lady?你的勇气,还有你对自己清醒的认知,都到了哪里去了?”
脸颊这样被亚瑟兰德珍而重之地捧住,罗莎琳隔着一层眼泪,怔怔地注视着伊里斯王琉璃宝石一样通透而深邃的眼睛。
“你是如此的坚毅,坚韧,果决,独立,智慧,”亚瑟兰德哑声说,“你能够在看清世界也看清自己的前提下活出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