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事当长贺_分节阅读_第69节(2 / 2)

  条狼氏说白了就是京城里扫大街的。陆旋不接话茬,原本心里想着知道班贺心思也无意义,可真的确认了班贺态度,他面对班贺徒剩一腔眷念,分离变得分外难熬起来,寸寸割舍似的。

  班贺大大方方:“明年这时候你再跟着送贺礼的队伍来不就是了。”他屈指轻弹陆旋手臂,“这儿,不就是我的一部分跟着你?”

  陆旋捂着手臂,勉强接受了这句话。

  “现在没人了。”他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班贺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在说什么,忍不住回头去看阿毛所在的房间:“阿毛他……”

  话还没说完,陆旋覆了上来,一手严严实实地按着他的后脑,不允许躲避。突然的动作惊得班贺瞪大双眼,心跳陡然加速,好在陆旋还算知情识趣,这个吻没有持续太久。

  到底他还是在临走前亲上了,白日亲一下手腕根本就不能算数,陆旋终于能稍稍满意一点地离开了。

  他顺着原路,回到遇见那顶轿子的地方。

  沿着那条道往前走,脚步轻柔,面沉似水。

  他的脚步最终停在一座府邸之外,大门紧闭,门上悬着两盏灯笼,正对着他的那一面书着四个大字:吏部尚书。

  风忽悠悠地吹过,灯笼在风中微晃,转了个圈,露出反面的字:杜。

  又一股没由来的邪风扑向尚书府大门,灯笼里的火忽闪抖动,匾额上的金漆字在扭曲的光线之下忽明忽暗。片刻后,光线恢复平和,远处注视的人已消失在原地。

  尚书府里,丫鬟端着刚沏好的茶来到书房前,房门半掩,丫鬟半边身子刚露出来,屋内便传来一声暴喝:“混账,谁让你过来的!”

  丫鬟吓得花容失色,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洒在了细白的手腕上,却不敢松手摔了茶盏,生生忍下痛呼,登时双眼红了,迅速蓄起的眼泪颤抖滚下。

  时任吏部尚书的杜津春怒火暂歇,将丫鬟赶走,屋里剩下吏部侍郎李倓,与吏部考功清吏司员外郎高戚。哪有让上司动手的道理,于是在场官职最末的高戚起身,上前合上了门。

  “你说,昨晚有人给你送了颗人头?”杜津春年过半百,鬓发斑白,略长的眉从眉尾扫下,原本应当慈眉善目的一张脸,此刻却显得尖刻。

  李倓瞟了眼身旁空无一物的桌子,口有些干,却没能喝上已经沏好的那杯茶,只能暂且忍着:“不错。和那颗人头一同送来的,还有一个牌位。”

  “什么牌位?”杜津春问。

  “牌位上写着一个人的名字,梁巍,梁大人。”李倓的语气轻拿轻放,像是说了个阿猫阿狗的名字。

  “怎么可能,他明明……”高戚忍不住开口。

  “他明明已经被杀了,是不是?”李倓冷笑道,“可不是,若是没死,哪儿来的牌位。他是死了,其他人呢?”

  高戚欲言又止,握着拳垂下头。

  李倓逼问:“高大人,怎么不说话了?”

  当初身为给事中的梁巍上谏,弹劾吏部侍郎,举报他参与科举徇私舞弊,贪墨万两,只可惜没能查出个所以然来,最终遭受贬黜的反而是他。

  高戚心中惊疑不定,找掮客雇凶杀人灭口的是自己,也是他向杜津春、李倓上报,梁巍已除,在场知情人也悉数被灭口,无人生还。

  被带回来的梁巍人头,经由确认便当场销毁。这桩是一锤子买卖,应当与杀手再无牵扯,但那杀手口称自己两个兄弟在追杀灭口途中被害,不能按原先商定的价钱了结,否则不肯善罢甘休,高戚还不得不多花了一笔银子。

  可现在……雇凶之事一切都是经过掮客联系,他与杀手并未见过面,也不知杀手长什么模样,就算李倓把那颗人头拿来,他也认不出来。

  被送来的梁巍牌位,却证明了行事者绝对与当年的事脱不了干系。

  这意味着,杀手说了谎,留下了知情人。

  “那该死的伧夫庸狗骗了我们,也骗了他自己。实际上呢,人家找上门来了,把他杀了,砍了头!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呢,会是我吗?”李倓越说言辞越激烈,一掌拍在桌面上,“高大人,你说说,这送颗来的人头,我该怎么处置?”

  高戚额头上冒出一层汗,越发口干。

  杜津春眉头一皱,开口道:“好了,现在再说又有什么用?这么晚你们就不要过来了,明日再说也不迟。现在知情的人已经死了,真有什么也无从得知。紧要的是有人在京中行凶,却无人发觉。我会派些人手到你府上,保障你的安危。”

  李倓重重哼了一声,睨着高戚:“无能!”

  “这件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要再提。”杜津春发话,李倓只能罢休,起身告辞。

  李倓拂袖而去,高戚慢慢抬头,看着杜津春:“大人,是学生失察……”

  “别说了。”杜津春摆手,“你是我的门生,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你出了差错,我也不可免责。侍郎的话不要放在心上,我累了,你退下吧。”

  他偏过头,挥了挥手,高戚踌躇片刻,恭敬行礼,离开了尚书府。

  活口……杜津春陷入沉思,当年护送梁巍的镖局是龙威镖局,而龙威镖局的镖头,正是当年夔国公手下的昭毅将军陆籍。

  那幸存的,会是龙威镖局的人吗?

第95章 宜出行

  醉酒的人班贺见得不多,谢缘客姑且算是他身边最爱酒的,可也从不曾见他喝得酩酊大醉过,甚至自从乌泽乡回京,他改了从前的习惯,做事时再未沾过一滴酒。

  即便他没怎么见过醉汉,也知道顾拂喝醉后的状态十分不同寻常,时常怀疑顾拂是装的。

  哪有醉汉还能不靠辅助徒手攀上丈余高的院墙的?怕不是酒没下到胃里,尽灌进了脑子。

  院里一早就传来唉唉的叫唤,顾拂捂着头坐在屋檐下,脸色惨白,一副遭劫受了难的模样。阿毛在一旁围着团团转,给他打水、倒茶,顺着他尖细指尖所指的方位给他捶肩揉背,伺候得殷勤,看来他俩相处得不错。

  “我说怎么起来觉得身上疼,还是泽佑跟我说,昨晚我从墙头跌下来了。恭卿,你看这院墙是不是太高了?”顾拂双手揉着额头穴位,语气听来像是翻墙理所当然。

  班贺哼笑一声:“岂止是高了,我就不该筑这道墙,要不然我干脆住大街上,你得空了就到街边找我怎么样?”

  顾拂被逗得笑出了声,看着班贺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低咳一声,转口换了另一个话题:“昨晚我好像在你这儿见到一个人,还说要给他看相来着……”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