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事当长贺_分节阅读_第152节(2 / 2)

  两厢僵持一会儿,班贺与陆旋便赶到了。见到班贺,那领头的双眼一亮,上前几步高声道:“想必,尊驾便是班侍郎了!”

  班贺看向他,上下打量几眼,才道:“哦,你认识我?”

  “小的不过是个小小管家,哪里能认识班侍郎。只是风闻工部侍郎班大人生得俊美,今日一见,众人中唯您仪表不凡,便猜测您正是那位前来救灾的工部侍郎了,果不其然。”那人说着,拱手作揖,“在下马府管家马栋,拜见班侍郎。”

  油嘴滑舌。班贺眉心皱了皱:“你带这么些人,想要做什么?”

  马栋说道:“班侍郎千万不要误会,只是府上有几个奴仆不见踪影,我们出门来找,发现他被绑在此处,不知他犯了什么错?待我将他带回府上,一定严加惩戒!”

  “他犯的错,家法惩戒不了。”班贺似笑非笑,“不必费心,他是没法活着回去了。”

  马栋继续赔笑:“班侍郎只是前来救灾的吧?恐怕没有给人治罪的权利。本地又不是没有明事理的官员,我看就把此人绑了送去官府,让官府给他定罪。”

  “我说的不够明白?”班贺声音冷了下来,“他不可能活着回去对岸,你可以带走他的尸首。”

  马栋面上的笑彻底挂不住,却也知道自己没法硬碰硬,当场拂袖,回去找寻能主事的人来。

  没过多久,天茕府通判带了人来,同为官府之人,那通判不假辞色:“班侍郎,这人是我们天茕府的人,哪怕要治罪,也是我们天茕府衙门的事。还请班侍郎将此人交给下官,下官必定秉公办理。”

  班贺瞥他一眼:“你是什么身份,跟我提秉公办理,难道我就不是秉公办理么?”

  地方官府与士绅豪强沆瀣一气,交给他们等于还给马家,班贺铁了心要拿这人开刀,谁来都不管用。

  那通判见说不通,当即对身后衙役下令:“把那人放下来。”

  “我说不能放就是不能放!”班贺厉声道,“我看谁敢靠近水则碑一步!”

  话音落下,身后所有铁羽营将士端起弩机,对准那群衙役。

  天茕府官府衙役与铁羽营官兵对峙,场面简直荒诞可笑。

  “官府早有立法,清江堰大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违者重处。他们带了火药来炸大坝,死罪一条。”班贺拿过陆旋手中弩机,对准水则碑上那人,扣动悬刀,精准一箭毙命。

  将弩机还到陆旋手中,班贺说道:“不仅不能交给你,我还要将他挂在这里以示警戒。凡有擅动清江堰者,就是如此下场!”

  当自己着面杀了人,天茕府那位通判震惊不已,却又不敢多言。

  他只是个地方通判,班贺是皇帝派来救灾的六部侍郎,方才仗着背后靠山说话有几分底气,现下对方真动了手,半分底气也无了,他根本无权对班贺做什么。

  看着那群衙役在通判带领下落荒而逃,班贺心里一口恶气才算是彻底出了,心情如同天幕拨开云雾见天日。

  转头冲陆旋微微一笑:“走吧,同我进城一趟。”

  陆旋掂了掂手中弩机,感叹:“天气不好,果然心情也会不好。”

  班贺有些莫名,望了眼天色:“现在不是天气正好?”

  陆旋笑着道:“说的不错。”

  入了城,班贺去到官府找林孝宇,他一早派了人来传信,在城内抓到了几个人牙子,救下一批岁数不大的小姑娘。

  那几人趁乱在遭了灾的渝州城内走街串巷,询问没了住处流落街头的灾民卖不卖孩子,遇到独自一人在外的孩子,也被抓走关了起来。

  丢了孩子的父母报了官,林孝宇不能纵容这样的事件在自己的辖地发生,派人蹲守严查好几日,终于将那几个人牙子抓获。

  捕快在渡口一艘船上查到被关起来的女孩们,将她们带回了衙门,林孝宇想起班贺在等杨桃的消息,便差人给他送了个信。

  班贺进了衙门,便对林孝宇连连道谢,无论找不找得到,林知州救下这些孩子已是大功德。林孝宇愧不敢当,虽然几率不大,试试总是好的。

  那群女孩被关在暗无天日的船舱几日,见人都怯生生的。林孝宇安排她们梳洗过,换了干净衣裳,至少看着体面些。班贺心中怜悯,仔细在女孩们的面孔上一一扫过,遗憾的是,在里面找了几圈,都没有发现阿桃的踪迹。

  班贺温声询问,她们有没有见过一个十一、二岁生得漂亮的女孩子,女孩们彼此对视,面露迷茫。

  班贺反应过来,她们中很多都是这般年纪,生得漂亮的也不少。可他并不能说出更详细准确的信息了,哪怕阿桃身上的一块胎记、一颗痣都说不出来。

  水情已经解除,他还得回京复命,只能带着遗憾离开了渝州。

  八月中,班贺回到京城,先呈上奏疏,然后再等皇帝召见。在此之前,班贺又私下里去见了一回范震昱。

  马家的仇,也得算上他一份。

  陆旋到了京城,鲁北平是必定得来看他的,有一肚子问题要问。兄长前去救灾民于水火,比他成日待在京营里好上太多。

  陆旋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京营是守护京城的主力军,若是动用起他们,那事情就不是用身体去堵一座堤坝那么简单了。

  闵姑杀了鸡,说什么也要给班贺他们补一补,自他们回来就不停说:“在外边都饿瘦了!”

  晚饭鲁北平也留下,饭菜刚摆上桌,就听有人敲门。

  鲁北平麻利几步上前打开门,未见人影,一只酒壶先伸了进来。

  酒壶后露出脸的顾拂讶然:“都在呢?那我这壶酒可能不够喝。”他转向班贺,“怎么,不欢迎?”

  班贺站起身:“怎么会不欢迎!我亲自给你端把椅子来。”

  顾拂桌边落座,他也是听说班贺回京特意上门来,见到人多,有陪酒的更高兴。

  名义上是找班贺喝酒,实际上几乎没见班贺喝几杯,顾拂才不管他,自顾自饮下,咂么两下嘴,连连点头:“好喝!”

  “今年自四月起便降雨异常,水位涨得飞快,圣节那会儿就已经有些危险了,下面上报却被压了下来。果然最后还是出事了。”

  班贺诧异道:“圣节就已经上报了?”随即又想起,钦天监不仅观天象,举国境内的天气也在职责范围内,水灾、旱灾他们都是最先知晓。

  按理说,他身为工部侍郎应当要知晓的,那时候却多半心思关注着军器局,尔后又一心扑在皇帝下达的密令上,导致忽略了其他,追究起责任来,他难辞其咎。

  呈报到皇帝那儿不是顾拂的职责,他管不着。遇到天灾是这些官员最头疼的,严重了就得怪罪到他们头上,哪怕这是人力所不能违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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