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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不论掀翻再多人，后面的人源源不断地补上，而之前被掀翻的人就成了脚垫，被后方的人无情践踏。

补上来的人太多，跌倒的人活生生地被踩断骨头，鲜血、甚至内脏都被挤压得从嘴里吐出来。

他们有的脑袋都被踩得变形，却至死都用一双可怖且狰狞的眼睛瞪着小氪，像是仍然想杀了它，又像是在诉讼它的可笑与无能。

那目光如影随形，小氪不论如何都无法摆脱。

它突破的力道一次比一次小。

周围似乎有无数双手撕扯着它。他们将它珍爱的皮毛揪掉，手指抠向它的眼睛口鼻，还有人上脚踹它。

好痛，全身都好痛。

小氪感觉自己的力气正在迅速流失，但更可怕的是它竟然渐渐失去了挣扎的动力。

系统不断地呼唤它，发现没用后就开始放火警警报，还没用后又上了《大藏经》，但至始至终，小氪都没有对祂做出回应。

它放任自己慢慢地被人群淹没。

原来窒息的感觉并不只是痛苦。

痛苦不过是先兆，当痛苦褪却，世界变得一片空白。

这白无穷无尽。

小氪即感觉不到脚下的坚实也分辨不出仰头的天空。等等，它是在仰头看吗？或许它已经倒下了，左边才是天空。不，好像左边也不是。

哪里都不是，哪里都一样，它突然都记不得自己有没有扭头了。

它迷失在这片无尽的白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黑影闯入了这个纯白的世界。

雪豹已经涣散的瞳孔突然颤唞了一下。

黑影以不容置疑的力道将它拽起，举到头顶。

小氪猛地一抖，堵住的肺突然畅通，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一刻，能穿梭宇宙的氪星雪豹跟地球上其他‘低等’的生物一样，竟然因为这口氧气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纯白褪去，小氪看到了蓝色的天跟摩天大楼，脚下传来被拉扯的感觉，是很多很多感染者想要将它拽回去，疼痛也回归它的身体。

但小氪却感觉自己重新充满力量。

那双黑色的手臂抱住它的腰，雪豹四肢一蹬，向着天空奔去。

他们终于摆脱了无尽的人群。

小氪看到远处的沼泽怪物似乎啧了一下。○

沼泽怪物仅仅是操控人群攻击他们而已，但他自己早就离开到半公里外的地方，忙着向着韦恩大厦传播孢子。

他的成果斐然，里面的员工源源不断地从大厦门口涌出来。

韦恩大厦是哥谭第一高楼，里面的员工数量众多。当他们加入，这群感染者的规模变得更加恐怖了。

小氪将蝙蝠侠放在一栋高楼的楼顶。

他们朝下望去，就看见建筑四方的街道都被人群淹没，并且末端还有人在不断加入。而那些不明所以的普通市民畏惧地逃跑，可没跑两步身体就变得僵硬，最终脚下一扭，汇入人流中。

数量如此之多，个体就变得渺小了。底下的那些人看着不像是人，而像是工蜂，在沼泽怪物的操控下不断扩张，进一步入侵城市。

小氪突然想起自己很久前陪克拉克看过的一场电影，里面，看起来宏伟的钢铁巨轮遇到危难也会沦陷，就如同眼前的哥谭。

而它跟蝙蝠侠就像是站在最后被淹没的船头的两个人，无力且绝望。

是了，就连芭芭拉最终都没能被救出来。

小氪在同感染者对抗时没有精力去同时分解空气中的孢子。蝙蝠侠因为之前战胜了毒藤女原版本的荷尔蒙获得免疫，芭芭拉却没有那么幸运，无声无息地被同化了。

小氪想，它现在大概是能够继续净化的，但有什么用呢？这么多人已经被感染了。而且一旦沼泽怪物发现这群人不能化为己用，怕是要指挥感染者直接攻打，到时候就不只是感染了，还有很多的死亡。

蝙蝠侠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只是沉默地站在小氪身边，却没有再动作。

他们就这样站在楼顶，眼睁睁地看着感染人群不断地扩大、蔓延。不过短短半个小时，小半个哥谭已然沦陷。

咯咯声从身旁响起，小氪扭头，看见蝙蝠侠全身都在颤唞。

他的眼眶血红，面罩边缘似乎有些湿润。

雪豹突然意识到，全世界最难以接受这一现实的人莫过于蝙蝠侠了。

他白日用经济跟公益改善哥谭居民的生活，夜里以义警的身份用强悍武力打击罪犯。真的，没有比蝙蝠侠为哥谭付出更多的人了。

而看到自己用尽一切也要守护的城市被毁却无能为力，他必然是最自责最难过的人。

但更令人惊讶的是，蝙蝠侠在僵硬片刻后一振披风，黑色的布料通电后变为滑翔翼。

“小氪。”他的声音除了比平时更沙哑外竟然听不出任何情绪，“还不到放弃的时候，我们追上去。”

他一跃而下。

小氪精神振作起来，立刻跟过去。

沼泽怪物已经移动到哥谭边缘了。

可以看出来他是打算跟从游乐园过来的那一批人在中间汇合，就像是捕鱼要收网一样，这一汇合，一下子就能覆盖哥谭大半的面积。

当小氪赶到，就看见沼泽怪物率领着自己的感染者军团等候在高速路入口，而入口尽头，就是已经扩大不少的游乐园的那批人。

领头的是一个高大壮汉，他的脚步跟所有感染者一样僵硬，但是他的背上，是仍然在昏迷当中的毒藤女。

“小氪。”蝙蝠侠突然说道，“沼泽怪物应该会想办法治疗毒藤女，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必须将他一同打倒。”

雪豹尾尖跟他的手掌一触即离。

他们兵分两路潜入底下。

比起荷尔蒙亲吻，荷尔蒙孢子似乎为了传播性牺牲了精准度。

现在沼泽怪物的全部注意都在毒藤女身上，无形中撤销了攻击蝙蝠侠跟小氪的指

令。于是，汹涌的人群就成了小氪他们最佳的掩护。

小氪隐身起来，甚至顺利地摸到了沼泽怪物身边。

此时，被蝙蝠侠重伤后晕倒的毒藤女就躺在地上，沼泽怪物蹲在她身边，腹部伸出来的树须轻柔地拂过毒藤女破烂的皮肤。

其中一根树须上面突然渗出浅黄的粘液，慢慢地靠近毒藤女的伤口。

小氪俯下`身，全身如同拉满的弓一样紧绷。

沼泽怪物的眼神一凝，那根布满粘液的树枝猛地刺向毒藤女的心脏。

小氪扑了上去。

它尾巴抽断那根树须，又精准地咬住沼泽怪物树枝构成的左臂，一扭一扯，那巨大的树枝就被生生地扯断，轰然砸在地上。

但小氪却顾不上得意自己的成果，眼神震惊地看向沼泽怪物。

它绝对没有看错，刚才他树枝刺向的地方，就是毒藤女的心脏！

不论再厉害的伤药也不可能是依靠破开心脏治疗的，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沼泽怪物准备杀了毒藤女！

它竟然阴差阳错地救下了她！

而失去左臂的沼泽怪物面色青白，一时间痛到无法动弹。大小完全不匹配的嫩绿色枝桠正从断臂处探出来，不断蠕动。

不过正在新生的左臂显然帮不上什么忙，沼泽怪物战力顿减，而蝙蝠侠趁他疼到无法思考其他事的时候冲出去。

几个会合后，蝙蝠侠一个箭步地突刺切断右臂，又将沼泽怪物胸口的所有树须都被捆成结，让他彻底失去行动力。

沼泽怪物疼得满脸是汗，抖着唇道，“教训还没吃够？你就不怕我继续叫你最心爱的哥谭市民围攻你？”

蝙蝠侠一把拎起他，嘶哑道：“你既然敢，我就敢用你当盾牌。”

沼泽怪物没再出声了，显然，他没有直接派人围攻就出于同个顾虑。

“为什么要杀了毒藤女？”蝙蝠侠质问道。

“她是我的盟友，我怎么会杀了她？”沼泽怪物扯嘴一笑。

小氪捡起掉在地上的那根沾满浅黄粘液的树须，蹭过毒藤女手臂上缠着的藤曼，那藤曼迅速地枯萎了。

显然这不是伤药，而是毒药。

是沼泽怪物怕刺穿心脏杀不了毒藤女而上的第二层保险。

蝙蝠侠瞥了那边一眼，将沼泽怪物整个轮到地上又拎起，低吼道：“说！为什么要杀了她？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阴谋？”

沼泽怪物被砸得瞳孔涣散，后脑勺跟鼻子都流出鲜血。他被血呛到了喉咙，咳了好久才断断续续地说道：“没有、原因。”

蝙蝠侠面无表情地将他又一次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