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七十七章 凡尘俗世4650(1 / 2)

当年蕲黄一带发生瘟疫,道信禅师不顾个人安危深入其中钻研病理,成功治疗瘟疫,其后又发现一种芥菜粑不仅可以治愈疥疮,对一切高热之症都有疗效,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孙思邈早已与房俊一起培育成功青霉素,比芥菜粑更高端、效用更佳……

义褒奇道:“孙思邈乃是道家表率,时至今日道家之所以有如此之隆誉大半是因孙思邈而起,师兄不理俗事也就罢了,岂能反而助他人威风呢?”

弘忍脸上笑容逐渐消失,一双明亮的眼眸盯着义褒,缓缓道:“佛陀自觉觉人,摧服魔众而领悟大智慧。佛法将要兴起之时,天雷震动,闪电闪耀;教化任务完成后,也就如同薪尽火灭一样。我佛大慈大悲,普度众生,应缘而来;天赋光明之德,无所不至。昔日佛心萌发,人们常常能看见佛光照耀;如今人们都渴望往生佛国净土……佛心即慈悲心,若无悲悯苍生、慈爱世人之心,如何度往佛国净土?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义褒,你着相了。”

这一番佛偈好似洪钟大吕一般在义褒耳边响起,震得他心旌摇曳、面色苍白,旋即离席而起,跪坐于弘忍脚前,双手合十,诚惶诚恐:“贫僧坠入魔道而不自知,浑身业障佛性蒙尘,幸亏师兄教诲这才幡然醒悟,罪过,罪过。”

弘忍重新笑起来,笑容纯粹温和、眼神湛然明亮:“吾等是人,并不是佛,人恒有过,过则改之,大善。所以能够空、有双照,住于真俗不二之境;泛六度之舟在生死欲河之上,驾三乘之车在三界火宅之中。

义褒面色肃然,再度合十:“贫僧受教了,待到此间事了,定前往双峰山拜偈于道信禅师座前,聆听教诲。”

玄奘讶然,如若义褒果真成行,且接受道信禅师之点化,就意味着东阳金华山法幢寺一脉皈依于“禅宗”,使得“禅宗”在南方的影响力更上一层楼,对于整个佛门来说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弘忍合十还礼:“定扫榻以待。”

玄奘不耐烦那些凡尘俗务,但却痴迷于佛法,自己的佛性见解被外间称为“唯识宗”,核心教义“万法唯识”“唯识无境”,与禅宗“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思想看似迥然有异却又互有关联,遂诚心向弘忍请教。

而弘忍作为“禅宗祖师”道信禅师的亲传弟子,自是佛法精湛、见解独到,两人相互讨论、各有进益,一时间淋漓酣畅、沉醉其中。

一旁的义褒却时不时露出苦笑,菩提达摩入中土传道不过一杖一钵而已,刻苦修行、以身为道,无念无欲、随性而为,此之佛法之至高境界,然而真正弘扬佛法使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大乘佛法为世人所知、所接受,却是在僧璨之时。

初祖达摩将禅法带到中国,当时人们是遇而未信,至二祖慧可时,人们是信而未修,在三祖时才是有信有修,何也?皆在于僧璨对“禅宗”之改革。

菩提达摩出入中土,信仰接触者多为贵族,僧璨改变靠上层弘法的方略,变为在村夫野老中随缘化众,使得信徒大增、佛门之声势大涨;无论“禅宗”亦或是其余佛门派系,初始之时皆在都市城廓建寺院,而僧璨却在深山僻壤布道场,大肆接受信徒之捐赠、布施,使得佛门与信徒之间的联系愈发密切;然后,变居住无常的“头陀行”为公开设坛传法……

无论其中哪一样变革,都要与“钱”有所联结,通过世俗的方式运作每一座寺院、每一处道场。赁田、放贷、香火……这些俗物的确使得佛门名声有瑕,可若无这些,拿什么去广建寺院?拿什么去获取信徒?拿什么去弘扬佛法?

你们清高、出尘、无暇,都顶着佛门禅师的名头受到世人敬仰,却为何不曾低下头来看一看自己脚下的淤泥?为何不曾想一想是什么支撑着你们的梦想让你们高高在上、光耀当世?

一贯平静的佛心泛起波澜,看着讨论激烈的两位高僧大德,义褒心底泛起一丝恶趣味,他给两人面前的茶杯斟满茶水,轻声道:“朝中已经有风声传出来,打算对佛道两派加税,且率先在京兆府辖区之内试点施行……不知两位应当如何应对?”

“……”

讨论终止,两位高僧不约而同看向义褒,神情有些茫然。

玄奘不解:“虽然化外之人、不入红尘,然佛寺究竟存在于大唐土地之上,更受大唐之度牒,自然要遵循大唐律法,朝廷既然要加税那就加税好了,大慈恩寺应予以配合。” 弘忍低头喝茶,他的道场在南方,加税之事既然率先在京兆府施行,那么他无论心底怎么想都不会轻易发表意见,这里是关中、是长安、是玄奘的影响范围,“禅宗”必须予以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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