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夺取公道62（2 / 2）

甚至于，每当他在衙门中身心俱疲，被无数心魔折磨得难以入睡之时，他只要一想到还有这么一位邻居在，便会安心不少。

但此时，此人便要离去了。

楚唐知道，神仙一般的人，他是留不住的。

或许，以后也见不到了。

“公子，您......您要去哪里？”楚唐愣生生的问道。

赵化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微微一叹。

与人羁绊，徒生杂念，但他却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去很远的地方，或许日后还能相见，这两年来，我喝了你不少茶，临走之前我便送你三个问题，你问吧？”赵化开口道。

其实，赵化本不想如此麻烦，但有些事他不能替别人决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也要由那个人自己做出抉择。

楚唐听到了赵化的话，胸口起伏了数息，右手紧紧的握着腰间的刀把。

片刻后。

“公子，您真的是神仙吗？”楚唐问道。

赵化闻言，摇了摇头，道：“我不是神仙，不过也不算是人了，你可以认为我是一个修仙者，你已经浪费了一个问题。”

楚唐目露坚定之色，他并不觉得自己浪费了一个问题。

随后，楚唐又问道：“请问公子，我家老母寿终几何？”

赵化心中一阵无奈，看来这人真把他当神仙了。

“我不是真的神仙，无法给你确切的答案，不过她吃了我给的丹药，少说还有十年寿元。”赵化道。

楚唐闻言，终是长吐了口气，但却并未马上去问第三个问题。

赵化也不着急，立在原地，耐心的等着。

片刻后，楚唐终于还是开了口。

“请问公子，我若辞去这捕快之职，会如何？”

赵化忽而眉毛轻抬，口中道：

“会死。”

楚唐闻言，心中一震，但随即好似早已知道了这答案，面色复杂的低头不语。

却见赵化继续道：“我还可以告诉你，即便你不辞去捕快之职，你同样会死。”

“你见过了衙门里的那些个肮脏事儿，已经无法独善其身，留是死，走亦是死，哪怕你逃去他处，战乱将至，到那时你同样会死。”

楚唐听言后，猛然抬头，脸上带着些许怒意，道：“公子，他们为何不能放过我？”

暮色下，赵化平静地望着他的眼睛，面无表情的道：“如果捏死一只蚂蚁可以为你解决很多后患，你会如何？”

听了这话，楚唐终于面露哀色来。

“请问公子，若我搜集罪证，去州府告发他们，我能活吗？”

“不能，州府的官与这县城的官都是官，官官因权财相护，岂会因一个小小捕快而做出损利失信之事？若你真的这么做，只会死得更快。”

“再请问公子，若我直接告上京城，那京中有无数高官大人，可有一人能让我活？”

“没有，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若无银钱与门路，恐怕你连人家的大门都进不去，谈何活命？”

夜色中，楚唐目露不甘，终于喊出声来。

“再三请问公子，这天理何在？这公道何在？！”

赵化轻轻一叹，抬首望向黑黢黢的苍穹，道：

“天理，自然在天上，至于公道嘛，自在人心。”

“自在人心......”楚唐目中失神，口中喃喃道。

下一刻，他身上的精气神仿佛被抽了个干净，腿脚一软，跌坐在了街道上。

赵化迈步走到楚唐身前，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拉起，口中道：

“公道自在人心，这话其实是骗你的。”

“这天理，的确是在天上，但这公道嘛，却是掌握在人的手上，确切来说，是掌握在有权之人的手上，更确切来说.......是掌握在拥有力量的人手上。”

“对于手无寸铁之人，你腰间的刀就是公道，对于你来说，拥有数百持刀民壮的衙门就是公道，再往上便是拥有府兵的州府，再往上便是拥有禁军的京城。”

“所以，公道，不在什么人心，只在你手中有多少把刀而已。”

楚唐听了此话，双目之中猛然闪过一道光芒，其瘫软的身躯仿佛充气一般，立即直挺了起来。

只见他将眼睛瞪得圆圆的，嘴角抖动着，口中一字一句的道：

“公子，若县衙州府乃至京城都无法给我公道，我当如何？”

赵化闻言，心中又是一叹。

他本不想让楚唐走到这一步，但他之前便以因果之法替楚唐做过推衍。

只可惜，推衍出的数个结局都是死局。

此外，元国不久后便会发生兵变，届时这乌云城将化作人间炼狱。

或许，透露一些天机能避免战乱？

赵化其实也不清楚，但眼下至少能给楚唐指明一条活路，再留些后手给他，可保他娘儿俩性命无虞。

想到此处，只见赵化双目之中闪过紫芒，口中轻道：

“那就用你手中的公道，夺走他们的公道。”

“到那时，你的公道，就是这天下最大的公道。”

轰！！！

楚唐头中，好似炸起一声响雷，全身不自觉地战栗起来！

此刻。

只见这个平平无奇，孝顺憨厚的年轻汉子，缓缓地抬起头来，口中发出一句低沉的话语。

“公子，我要......”

“夺取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