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定要见7(1 / 1)
朱慈炯听完这些消息以后一皱眉,但还是对王承恩一拱手,郑重地说:”劳烦公公向上通禀,臣朱慈炯陛见。”
这就是正式的请求了,完全就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王承恩吓了一跳,心想今天定王吃错药了,和以前的朱慈炯简直换了个人,搞得自己都好像不认识了一样。不敢怠慢,连忙回身进乾清宫通报。
崇祯皇帝刚刚发完火,正在龙椅上发呆,心里凄苦,想自己自登基以来,披肝沥胆,意与天下更新,用还祖宗的旧制,还天下太平。却不料到每次重用信任的都是一些夸夸奇谈或是纸上谈兵之人,辜负了自己的信任和倚重,结果导致东北满清虏寇猖狂崛起起。想那建州女真,本来是自己的附属族群,而流民原来都是我的子民。假若地方官吏能够安抚驾驭得当,怎么敢起来造反。我大明朝雄踞九州,富有天下,那么多的文武精锐,然而怎么都是些浮夸欺诈之辈(都来骗我),没几个干正经事的,满清女真已经打进来三次了,每次都危及京师(我是天子守国门啊),李自成的匪寇也糜烂七年了。京师(即京城,北京)白白暴露在外,黎民百姓颠沛流离。国库里的钱财缺乏以致不能征用调派。民间凋敝不堪,但是赈济派遣却难以到达。(朕)想到这些事,已经不能承受这些惭愧和愤恨了。1
正暗自悲伤,听脚步声起,抬头一看,是自己的大伴王承恩,勉强抬了抬眼,问:“何事?”
“定王殿下求见。”
“哦,应该是来谢恩的吧?跟他说,朕知道了,让他递折子,跪安吧。”就是意思心领了,但现在不是时候,走文书流程吧,人就不用见了。
崇祯这个人实际上人格上有些分裂。
朱由检生于万历三十八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寅时。他的父亲明光宗朱常洛,虽早在万历二十九年被立为太子,但光宗父亲明神宗其实一心想立三子朱常洵(就是前文书说到的福王)为太子,是因为群臣国本之争,才勉强保住了朱常洛储君的宝座,故朱常洛一直得不到明神宗欢心。朱由检母亲刘氏则是朱常洛的婢女,亦不得朱常洛的欢心。祖父讨厌父亲,父亲讨厌母亲,所以朱由检幼年并不幸福。他五岁的时候,其母刘氏获罪,被时为太子的光宗下令杖杀,在他幼小的心灵中埋下了很深的伤痕,按现代心理学的话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随即就被交由庶母西李抚养,数年后改由另一庶母东李抚养至成人,后于天启二年被其兄长明熹宗册封为信王。明熹宗驾崩,由于没有子嗣,朱由检受遗命于同月登基当了大明的皇帝,成为天子,但实际上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重了,经常会长时间的情绪低落,悲观厌世,又或者孤独自闭,严重的睡眠障碍,焦虑紧张,恐惧胆小,暴戾多疑别人(总有刁民想害朕)的同时又经常的自我怀疑,所以,经常做出爱则加诸膝,恶则欲其死的事情来。
他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和你畅谈三天三夜,什么条件都答应,无条件的信任你,直接给你连升几级,委以重任,礼贤下士到了极点,甚至为你不惜与世界为敌;但一旦对你失望,就立刻遗弃你,弃之如敝履,毫无任何情感可言,就象他对待袁崇焕那样。
“宁锦督师缺,廷推袁崇焕。崇焕赴任陛辞,上召对曰:封疆沦陷,辽民涂炭,卿万里赴召,忠勇可嘉,所有方略,可具实奏闻。崇焕奏:所有方略,已具疏中。臣受皇上特恩,愿假以便宜,计五年而东辽可平,辽可复。上曰:五年灭辽,使是方略,朕不吝封侯之赏。卿其努力以解天下倒悬之苦。卿子孙亦受其福。崇焕谢恩暂退。时上亦暂憩便殿。给事中许誉卿面叩五年之略。崇焕言:聊慰上意耳。誉卿言:上英明甚,岂可浪对?异日按期责功奈何?崇焕自觉失言。顷之,上再御殿,崇焕即奏:东辽四十年蓄聚,此局原不易结,但皇上留心封疆,宵旰于上,臣何忍言难!此五年中,须事事应手,首先钱粮。上即召户部署事王家祯,令竭力措办,毋致不充于用。崇焕又请器械,凡解边弓甲等项,必须精利。上即谕工部署事张继枢,所解各项,须铸定监造司官及匠作姓名,有不堪者,挨查究治。崇焕又奏:五年之中,事变不一,必须吏、兵二部俱应臣手,以当用之人即为选授,不常用者勿为滥推。上即召吏部尚书王永光、兵部尚书王在晋,谕以崇焕意。崇焕又奏:以臣之力制东辽而有馀,调众口而不足,一出国门,便成万忌;里功嫉能,夫岂无人,即凛于皇上法度,不以权掣臣之肘,亦能以意乱臣之方略。上起立,伫听久之,寻谕曰:卿条奏井井,不必谦退,朕自有主持。阁臣刘鸿训等俱奏:请假崇焕便宜,赐之尚方。至如王之臣、满桂之尚方,俱行撤回,以一事权。上然之,遂命传示该部遵行。”
他自登基以后,的确兢兢业业,节俭自律,不近女色,虽然日以继夜的批阅奏章,但十七年来,到死都没缺席过早朝,这在大明朝除了开国的老朱同志,别人都是望尘莫及的。但他这么努力,为啥却是干啥啥不成,反而导致了国家的加速崩溃,究其原因,还是他的心理疾病是最重要的原因。
王承恩不敢多言,只能出来传旨,让朱慈炯回去。
“儿臣谢皇上恩典,但请公公再去通禀,说儿臣有关怀社稷安危之大事通报,不敢有片刻耽搁。”朱慈炯也豁出去了,一定要见。
注1:朕以凉德,缵承大统。意与天下更新,用还祖宗之旧。不期倚任非人,遂致虏猖寇起。夫建州本我属夷,流氛原吾赤子。若使抚御得宜,何敢逆我颜行。以全盛之天下,文武之多人。无奈夸诈得人,实功罕觏。虏乃三入,寇则七年,师徒暴露,黎庶颠连。国帑匮绌而征调未已。闾阎彫攰,而加派难停。中夜思惟,业已不胜愧愤。---《罪己诏》(选自《国榷·乙亥崇祯八年·十月乙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