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长靖三十三年(二)(1 / 2)
秋泓笑了笑:“李庶常才是,我比他大了一个月。”
沈惇哼道:“本朝最年轻的进士当是高修,登科时年仅十五。”
“我自然不如高修聪慧。”秋泓恭顺地说。
沈惇冷笑:“在这京城里行事,也不是什么人都要恭维一番的,你在我面前说高修聪慧,不是打我老子的脸吗?”
沈惇的父亲沈会和高修同年登科,因得罪了当时的权相高楹,而被外放出京,迄今依旧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县。
胡世玉、郑秋良等人“反高”时,沈惇还是个小娃娃,没能乘一乘这趟东风。
因而他始终怀恨在心,一面看不上胡世玉圣眷正隆,一面又厌恶高楹的学生裴松吟在长靖皇帝身边谄媚献勤。
只可惜现如今,所谓“清流”只顾为自己博名,朝中循吏被压得抬不起头,能做实事的人屈指可数。
秋泓哪里不懂沈惇的意思,他笑道:“令尊虽只是一小小知县,但却深得一方百姓爱戴。要我说,三年后散馆了,在翰林院日日读史编书,倒不如去地方上,做点实事。”
沈惇抿了口茶,瞥了秋泓一眼。
这样的论调在当下朝中并不多见,沈惇一点也不觉得秋泓是真心表露,他嗤笑道:“若是来日真把你这肤柔骨脆的读书人送去蛮瘴之地做知县,怕是不到半月,你这条小命就得折在那里。听说了吗?江原土司王叛乱,天崇道横插一脚,斩了惠宁县知县的脑袋,皇上龙颜震怒,今早大朝会吵了一上午,也没决断出要派谁去平乱。”
秋泓低笑道:“皇上若是年轻二十岁,怕是自己就顶个总督的衔儿偷偷溜去了。”
沈惇一怔,旋即仰头大笑:“公拂,之前瞧你写的文章,觉得你迂腐不堪,没想到竟也这般有趣儿!”
秋泓摩挲着茶杯,笑而不语。
两人对坐了不到一个时辰,天清子便带着余禀年匆匆赶回。
妇科圣手余太医满头大汗,对着沈惇拱了拱手:“沈府丞,老夫医术有限。方才去时,那上宵道人就已因难产而力竭,几乎一尸两命。后老夫虽下针让那孩子平安生出,但上宵道人因产道崩裂而大出血,如今,如今怕是……”
沈惇沉了口气,点点头,没让余禀年接着往下讲。
秋泓轻轻一叹,重新坐了下去。
事已至此,沈惇也没什么好瞒着秋泓了,他唏嘘道:“公拂有所不知,那辰王殿下性情懦弱,儿时在宫里被今上训出了毛病,自己刚一立府,就沉溺酒色。这等乱子……不是第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