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长靖三十三年(二)17(2 / 2)

  沈惇刚给自己的祖父沈老太爷,也就是前国子监祭酒请过安,他来到客房,看着秋泓当着自己的面把衣服脱得只剩一件,然后靠在冰鉴边打扇,不由笑道:“胡世玉崇尚节俭,这两年翰林院冬夏两季的冰炭都减供了不少,等天再热些,有你受的。”

  秋泓走了一路,热得两颊泛红,听完沈惇的话,他闷闷道:“自己一年收了不知多少冰敬炭敬,却要克扣穷学生的份额。”

  沈惇挑了挑眉,没说话。

  他找了把更大的蒲扇,坐到秋泓身边为他打风:“算起来,胡世玉可是你的座主,馆选之后,你去他府上拜见了吗?”

  “去了。”秋泓漫不经心地回答。

  “他怎么不收你做门生?倒便宜了裴松吟。”沈惇又问。

  秋泓淡淡道:“我们这一期,他只瞧中了李语实。”

  “李语实?”沈惇话中稍带不屑,“他祖上是寿国公的兄弟,自家这一支虽算旁系,但也跟着国公爷吃香喝辣,没事在家舞文弄墨也就罢了,何必来参加科考,徒占个名额,不如像他远兄,轻羽卫的李家兄弟一样,搞个荫官当当。”

  秋泓歪在躺椅上,枕着胳膊看窗外天上的星星:“现在李尚书如日中天,自然想借着胡世玉的光,叫自家能读书的后生有个敞亮点的官身,毕竟,若是以后胡世玉倒了,不至于家门败落。”

  沈惇眯了眯眼睛,看着秋泓道:“你倒是明白得多,比那些追在胡世玉屁股后头趋之若鹜的人强了不少。”

  秋泓打趣:“沈公先前还瞧不上我,现在又夸我,当真是一天三变。”

  沈惇这人脾气火爆,人却不坏,讲话直来直去,他道:“我先前是觉得你文章写得迂腐,为了进馆,只会中规中矩地讲些空话,讨裴松吟喜欢。”

  “可若是裴次相不喜欢,我就得被丢去京外或是上科道当言官,如此一来,又该如何进馆,如何认得沈公你呢?”秋泓当即坐起身,反驳道。

  沈惇收起蒲扇,丢到一边:“你惯会讲些好听话。”

  “这怎叫好听话?沈公来日在朝中有了威望,若是见我被同僚们拉去中安门伏阙,可千万要手下留情。”秋泓开起了玩笑。

  两人正互相逗趣,沈家的管事忽然匆匆忙忙从外面进来了。

  “老爷,辰王府传唤。”管事神色焦灼。

  沈惇心下一惊,面上却还如常,他问:“怎么这时候传唤?是出什么事了吗?”

  “傍晚城外一处酒楼有人闹事,五城兵马司把人逮了回去,都指挥一瞧,发现……”那管事顿了顿,“发现肇事的是辰王殿下。”

  “这孽……”沈惇张口就要骂,可却又不得不把脏话生生憋回去,他咬牙切齿道,“自从做了他的讲官,我这日子就没有一天安生的!”

  秋泓也赶紧问道:“严重吗?难不成闹出人命了?”

  管事一脸苦涩:“若是没有闹出人命,也就罢了,可谁料……死了个女琴师。”

  “女琴师?”沈惇气得面色涨红,“这是去了青楼啊!”

  秋泓慌忙穿上衣服,对那管事道:“备车吧,想必都指挥这会儿已经在城门下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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