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长靖三十六年(四)(2 / 2)
他满脸是泪,抓着牧流堡千总冯宽的手哭道:“昨日,阿耶合罕的台吉降了脱古思,用诈敲开了广宁城的门。瞿总兵率兵迎击,不敌阵亡。总督遣兵来救,可来的竟是个没打过仗的御史,两个时辰不到,全军覆没啊!”
冯宽面如死灰,他双唇打颤,两眼发直:“这,这可如何是好?”
站在一旁的徐锦南听了,当即委顿在地,泣不成声:“完了完了完了,回不去了。”
秋泓还在强作镇定,他拉过酆镇天问道:“其余人呢?瞿总兵的副将和广宁卫指挥使王同之呢?”
酆镇天一跺脚,恨声说:“瞿总兵的副将吴行被脱古思俘了去,不到半日就投降了,指挥使王同之只顾南逃,哪里还顾得上城中百姓和其余军士!”
秋泓脸色煞白,身形一晃,旁边的张篆一把撑住了他,惶惶道:“少卿,现在可怎么办?眼下来看,广宁外的这些军镇,怕是都要做孤城了!”
秋泓一个小小的鸿胪寺少卿,手上一没兵权,二没人手,他能怎么办?难不成,要他带着这么点人杀回去,逼退脱古思吗?
“朝廷呢?你可知朝廷怎么说?”秋泓现下也只能寄希望于援军了。
酆镇天回答:“原本我们守着广宁好好的,谁也没料到布日格会投降,他一投降,阿耶合罕部的一大半首领跟着一起降了。瞿总兵以为,降也就罢了,总归是北牧人自己的事。但哪里知道,那布日格居然会佯装不敌,来广宁求援,骗我们遣使跟在他身边,要不是瞿总兵发现端倪,恐怕损失会更加惨重!”
秋泓一听,瞬间明白了过来。
什么封贡开市,什么出关议和,那是阿耶合罕的想法,至于布日格,他怕不是早就跟自己的叔叔脱古思穿上了一条裤子。
他知道单单用和谈互市根本拿捏不住大昇皇帝,他更知道自己的亲爹阿耶合罕早就大势已去,所以他才会不急不躁地和秋泓一起困守哨城。他等的就是脱古思的大军,等的就是来日反攻大昇,等的就是顺手取下燕宁一代的北方边镇,用以作为自己献给叔叔脱古思的见面礼。
好在是秋泓甩下他跑了,若是带着此人一起,怕是现在不光广宁保不住,秋泓、徐锦南、张篆等人的命一样也保不住。
布日格,在翰林院四夷馆里住了四个月,还真让大昇把他当成了一条乖顺的狗,可实际上,狼永远是狼,不把狼的脊梁打断,它就永远不知道归服。
“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广宁虽然失守,但牧流堡还在,”秋泓闭了闭眼睛,先把燕宁一代的防务图在脑海里过了一个遍,他说道,“朝廷不可能放弃广宁卫,五日之内,京师必有援兵抵达。到时候,如果我们能守住牧流堡,兴许还能与援兵里应外合,保下出关的三大峡口。现在还是先给镇河送信,看看那边情况如何。若是镇河在,牧流堡也得守住才行。”
“守住牧流堡?”千总冯宽一听,顿时头大如斗,“眼下,整个牧流堡只有不到三千兵马,那脱古思可带着也古达的三万大军呢,如何守得住?”
秋泓气急:“守不住也得守,抛下一城的百姓就跑可对得起这身上的官服?今日我在此,牧流堡中一应兵马都听我调遣,凡有官身的,谁敢弃城跑了,捉回来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