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明熹八年(一)218(1 / 2)

  “明年京察,你可是已经选好矛头,准备利用这次机会,好好排除异己了?”裴松吟语气不善道。

  秋泓心知自己老师对“功绩簿”一事意见极多,因此眼下,他只能赔笑道:“京察所定制度清晰明确,该黜退谁,提拔谁,不是学生说了算的。”

  裴松吟不冷不热道:“为了能在‘功绩簿’上核销罪责,上上下下大小官员无不起早贪黑,以求建功立业,就为了不像李执一样,被彻底打为‘反贼’,永不叙用。不过话说回来,这两年国朝风气倒是比之前更加清明了一些。”

  秋泓眉梢一动,抬目看向裴松吟。

  裴松吟却不看他,自说自话:“当年老夫入仕时,英庙还在,高故相主理朝政,从京部到地方,无处不一副生机盎然的景象。高故相不在后,英庙懒政,一心只求修仙问道,等咱们长靖先帝继位后,又满脑子都是游山玩水、率兵打仗,宣宁、正兴两代积攒下的家底,都要被挥霍一空了。北牧南下时,国朝没亡,那是气数还在,可气数总有耗尽的那一天。凤岐,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秋泓一言不发地坐着,没接裴松吟这大逆不道的话。

  说实话,若是没有长靖三十六年投降北牧这一遭,裴松吟这个相国当得也算是中规中矩。他谨慎认真、不苟言笑,旁人都说这是在模仿他老师高楹的模样,但也只有秋泓明白,裴松吟不如此端着架子,在长靖末年那等混乱的状况下,如何能镇得住群臣?若是人人都和吴重山一样,当个甘草宰相,留个四处称颂的美名,这大昇又能撑到哪时哪刻呢?

  裴松吟有他的苦衷,正如秋泓也有秋泓的苦衷一样。

  “不论如何,少跟沈淮实之流来往。”裴松吟终于又把话绕了回去。

  秋泓笑了一下,低头称是。

  这时,外面守着的裴府家仆禀报道:“相爷,秋先生,吴老先生到了。”

  裴松吟止住了话头,一点秋泓:“出去迎你师翁吧。”

  吴重山自汉南来,随身带了不少家乡特产,尤其送了秋泓一盒关阳紫檀香,用以慰藉他的羁旅之情。

  要说会做人,吴重山还真会做人,他虽是被“裴党”求着出仕的,却秉公任直,回京之后,先拜明熹皇帝,再拜大小官员,最后才轮到眼巴巴等着他的裴松吟。

  两人把酒那日,吴重山还专门带上了秋泓,以及半年前就已出仕的几个乙酉科进士一起,在运河边的茶陵酒肆小坐,等上了茶,歌伎的乐曲声悠悠传来后,裴松吟才缓慢开口道:“与诸位一别,算来,也有八、九年了。”

  秋泓同年,曾经的翰林院编修如今的国子监司业庄士嘉起身开口道:“若非相爷提携,我等现在恐怕还在做乡野村夫呢。”

  说完,他向上一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吴重山也笑眯眯道:“说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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