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1 / 2)
若他是个史学者,大抵会认真埋首故纸堆里,一点点搜寻这些人的生平,拼凑出有起有始的功过传册。
可惜他这一生不仅不太会落笔,也不太会开口。
远处传来渺渺的报时声,唐维率先打破天泽宫内沉默已久的死寂:“陛下,我想前往审刑署,以备不测。”
虽然那对母子的密谈不容旁人置喙,但唐维放心不下,审刑署是他掌管的机要,相弑皇女生母的案子本就由他跟进,他硬要插足也有理由。没有亲眼见过高幼岚之前,唐维还不确定吴攸的性情底色,今夜过后,或多或少感觉到了他们母子触目惊心的共性。
高幼岚刚强,决绝,高傲,她毫不收敛这些特质,外放得极其霸道,吴攸身上也有这些特质,虽是内收,却同样刻骨。
所谓“不测”,便是他担心吴攸在傲骨碎裂下走极端。
“好。”
随着高骊一声落下,唐维带着飙泪半夜后烂肿的双眼,狼狈地匆匆跑去了。
天泽宫中顿时愈显宽广,谢漆看着唐维离去的背影,蓦然觉着吴攸和唐维两人的异同很是奇妙。他们都是为相材,前者傲骨丛生,后者风骨卓然,都心甘情愿被父辈的云影笼罩半生,可他们结局却如此不同。
他抬手惯性地去揉后颈,揉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指尖的无力和颤栗,正要垂下手,高骊从方桌另一边挪来,握住了他的手。
高骊的体温一贯灼灼,这还是第一次大手冰冷,和谢漆不分上下。
十指相扣,谢漆抬眼看向他,高骊垂着眼望来,眼神深邃到古怪,古怪得谢漆心中一慌:“高骊,你在想什么?”
高骊低下头,额头抵在谢漆额上,身躯完全靠下来,低哑道:“谢漆,在我们这一代,这世界如若没有你的重生,晋国和我都没有此刻的安定。可今夜听大长公主的陈述,上代因为高子固的重生,才迎来了这样一个肮脏破烂的晋国。谢漆,你说下一代还会有人重生、穿梭,继续摧枯拉朽地影响晋国吗?”
谢漆由他靠着,眉头动了又动,像一只几瞬之下神情变换的灵敏动物。
或许因为他的记忆仍有残损,以及他对前世的回避,他只能靠仅存的片段和猜测去想象前世的晋国。但高骊不同,他每月都要鲜明地体验一天前世的晋国困境,他比谢漆更能体会到怪力干涉下的两个人世是怎样的对比鲜明。
谢漆问:“陛下听了大长公主今夜的话,惊心那幅画里的众人,痛恨源起的幽帝,即便自己是重生的受益者,也质疑重生这种超脱的力量是否应该存在,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