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想和她一起入土(2 / 2)

  最后应下,陆文琦才放心坐上聂蜚音的车。

  靳誉蓁正要转身走时,车窗摇下,聂蜚音将自己带来的袋子递出来,眼眸润亮,“姐姐,你的衣服。谢谢。”

  天色已晚,高楼掩住明月,也不太看得见星星,一切暗下来,她的容色并不分明,靳誉蓁面向她。

  她嗅觉很灵,拿过袋子的瞬间就闻到属于另一个人的味道。

  哪怕专洗过,也闻得出。

  实际上,靳誉蓁很不习惯别人对她说谢谢。

  记忆中她没被谁认真感谢过。

  小时候在仰光,她就在日渐凋敝的城市码头,目送竹怀去了远方。祖母说竹怀到了读书的年纪,不能跟着她们。

  她知道,祖母需要陪伴,所以没哭没闹,接受一切安排。而她唯一表达内心的方式就是不学当地的语言,中英文混用,就那么过了好几年,终于还是低估了时间的作用,口头语从‘好的’变成‘后个’。

  有次涅槃节碰上和尚赤足乞食,祖母便带她一道去佛寺。

  那日天气晴朗,她在湖边远远看到高塔金光,心无所动,很快挪开目光,去观察旁边的椰树。

  祖母忽然摸摸她的头发。

  她从小头发特别多,长长垂覆后背,几乎盖住她整个脊背,看上去又顺又亮。邻居家有个小女孩特别喜欢她的头发,问她怎么洗的,她胡说是椰汁泡的,女孩当晚就去尝试,第二天找上门来时,头发像条形码一样油油贴在头皮上,哭个不停。

  祖母爱她的头发,常常为她梳发髻。

  但这一天出来的匆忙,她是散着头发的。

  祖母摸着她的发顶,说:“蓁蓁,祖母是不是耽误你了。”

  竹怀传来照片,城堡一样的学院,院墙上仿佛有奶油似的。

  靳誉蓁做了一个相册,笨拙地在首页写上:竹怀的留学。

  “没有,我很…喜欢仰光。”靳誉蓁在湖边、在佛塔之下,说出违心的话。

  然后,补了句发自肺腑的,“我更想陪祖母。”

  祖母眼睛湿润着笑了。

  高中回到洮州,祖母很忙,天天有翠友上门,她们煮茶焚香,扬眉抵掌地笑。

  她觉得孤单。

  在仰光的时候,她陪着祖母,祖母也陪着她,即便是矿场也一块儿去。

  她眼中祖母是至亲,更是至友。

  她一切的学问都来自祖母。

  回到洮州,祖母有了自己的翠友。

  她很孤单,所以捡回来一只老猫。

  老猫当时伏在草丛中,看得出年迈了。

  靳誉蓁带它回家,好好养着。

  周末就和老猫一起伏在亭内的长椅上,看鲤鱼在水里漫无目的地游玩。

  不到半年,老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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