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不做继室0178（2 / 2）

心里却在想，怎么才算不让你失望呢？

他的母亲曾经是父亲的原配发妻，结婚的时候，父亲也算是高攀了母亲。

但后来父亲飞黄腾达了，遇到真爱了，将母亲贬妻为妾了，母亲还对父亲死心塌地，每天对“嫡母”卑躬屈膝，甚至把他这个三岁“庶长子”送到“嫡母”那里教养。

就是希望“嫡母”多跟父亲说她的好话，让父亲多去看她几趟。

很小的时候，他曾为了母亲打抱不平，顶撞了嫡母，母亲为了赔罪差点撞柱，还用痛切失望的目光看他。

亲手把年幼的他打个半死。

外祖父和外祖母爱极了母亲，虽然生她的气，但还是劝他好好在嫡母面前表现，不要惹怒嫡母给他母亲招灾。

嫡母迟迟没有子嗣，看见他就烦躁、膈应。

他从小在嫡母的虐待中长大，有年寒冬，他也是被推下水，每次他爬到湖边，就被嫡母让人拿根长棍，戳他的脑袋，把他戳下水。

母亲来了，看嫡母玩得高兴，她为了讨好嫡母，甚至从下人那里接过长棍，亲自把他往冰冷的湖水里戳。

嫡母看到这一幕果然笑得开心，母亲就躬着腰站在旁边，也笑得开心。

没人在乎他。

后来他长大了，给皇上办事，也算“有出息”。

他想，如果母亲开口，他可以帮忙处置“嫡母”，帮忙把父亲给她夺回去，他有那个能力，母亲也知道。

但母亲从来没有开口。

“姨娘，少爷如今在府中的地位举重若轻，您为什么……”某次，他听到有丫鬟问。

又听到母亲回答：“我知道老爷喜欢的是夫人，夫人开心老爷就开心，老爷开心，我就开心了。”

“但如果少爷使用手段逼迫，那夫人就会不开心，老爷就算来看我，也会不开心，老爷不开心，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当时他听了根本没觉得意外。他母亲就是那样一个人。

半年后，母亲死了，被夫人毒害。

因为夫人从始至终没有生过孩子，在青楼被弄坏了身体。

她讨厌宁东旭，讨厌宁东旭取得的成就，她想在某方面打击到宁东旭，但她无论怎么折磨逆来顺受的宁母，宁东旭都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她觉得，只有把宁母杀了，宁东旭可能才会给她情绪上的反馈。

他会痛苦吗？会流泪吗？会崩溃吗？

嫡母暗自猜测。

可宁母死了，宁东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因为在嫡母下毒之前，他就知道了，还提醒过母亲。

但母亲只是哭着道：“我知道，我知道啊，但按照夫人的性格，如果我不喝那药，她就会让你父亲把我休掉。那样的话，将来我即使葬在荒郊野外，也不能题你父亲的名字。”

“我……”可以帮你。

他可以帮母亲请封诰命，如此虽然母亲是小妾的身份，也能葬入宁家祖坟。

“我知道，我知道，但娘不需要，你那样做夫人会伤心的，你爹也会伤心的，娘只要你爹开心就好了！”

宁东旭：“……”

母亲就这样死了，尸体被埋在荒郊野外，墓碑上也没能题父亲的名字。

他不知道母亲最后得到了什么。

他只知道，那么多次，只要母亲肯请他帮一次忙，她都不会落得这种下场。

而他如果先斩后奏，主动帮忙，惹嫡母伤心了，母亲动不了他，很可能会用更惨烈的方式，给嫡母赔罪。

她曾经说过，如果他再不懂事儿，她就在他面前自焚。

于是，宁东旭懒得管他们的事儿。

他想，做到母亲这种程度，大概可以说从没让父亲失望过吧？

唯一让父亲失望的，难道是生下他膈应到他的真爱了吗？宁东旭理解不了。

那他跟叶小鲤呢？他要怎样做才能让叶小鲤不失望？他其实不懂。

叶小鲤是母亲那样的人吗？他突然很想知道。

因此，他决定了，在叶小鲤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不会主动帮忙。

不知道开口的人，没有资格得到帮助。

相反，只要某天叶小鲤表现出需要他帮助的意向，稍微向她挪动脚步，他都会毫不犹豫出手的。

因为她是他的未婚妻啊，跟这世界上的其他女人不一样。

她曾经说了，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那只要她想依靠他，他就让她依靠。

-

从那次之后，宁东旭跟叶小鲤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上一世原主被男主救上来，手足无措，看到站在拐角的宁东旭，只是眸光闪烁。

叶小鲤想，如果那时原主看着他，哪怕用唇语对他说一声：“带我走。”

宁东旭都会毫不犹豫撇开人群，把她抱起吧？

可原主只是稍作犹豫，就把看向他的目光移开了，一副心虚躲闪的样子。于是，他便也就站在人群后，任由他们父子众目睽睽把她带走了。

当时流言满天飞。

但原主没主动跟宁东旭退婚，宁东旭也就装不知道。

她还把他当未婚夫，他就也还把她当未婚妻。

但后来又发生一件事，她自觉做不成他的未婚妻了，她依旧没有求助，只是说要退婚，于是他便也不把她当未婚妻了，顺利退婚。

她嫁了人之后，两人就没见过面，再听到她的消息，是她一尸两命了。

他本来没什么反应的，只是做任务的时候还想着那事儿，不防被贼人砍了一刀。

没几天，又听说吕健他的原配居然活了。

这时，原主的贴身丫鬟小桃，从脏窑子里逃出来，拼命找上他，舌头被搅断了，哭着跟他比划出了真相。

说原主在临终之际，把小桃托付给了他。

——“小姐说这世上她实在没人可以相信了，就想让奴婢来找您，还严禁奴婢对您说她的事儿，只求您帮奴婢谋个生路而已。”

——“但小姐刚死，奴婢就被弄哑卖进了那种地方。”

——“宁大人，看在小姐跟您曾有一段婚约的份上，您一定要帮小姐报仇啊！”

——“小姐在决定跟您退婚前，整宿整宿都在哭，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她其实是真的很想嫁给您的啊，小姐长那么大，只有跟你订婚那段时日，经常偷偷地笑。”

——“大人，请您不要怪小姐，帮她报仇吧……”

见宁东旭连蒙带猜，完整翻译出了她的比划，小桃流着泪含笑撞柱。

小姐死了，她在那种地狱般的地方走一遭，早就不想活了。她知道，宁大人定会为小姐报仇的，所以，她对这个世界再没留恋了。

不如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