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第390章 封狼居胥!396(2 / 2)
“他说吕将军您就和禽兽一样……”
“曹!敢骂他爷爷?”
吕布大怒,直接掏出弓箭,拉成满月,便往苴罗侯身上射去!
这一箭势大力沉,上一息箭矢还在吕布手中,下一刻却已经没入苴罗侯的胸口,让对方没了生息!
当轲比能听到自己的弟弟竟然被吕布杀死后,亦是悲愤道:“汉人有句古话,叫做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吕布这样,哪里像个汉人啊!”
吕布经人听到轲比能的抱怨却是不屑:“满嘴的古话,他轲比能是想要参加科举中个状元不成?”
既然射了苴罗侯,吕布再没有任何停歇,直接就又往轲比能军中杀去!
轲比能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现在吕布追来,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带走族人、牲畜、淡水。
而想要进入漠北,这三样缺一不可!
若是没了这些,即便他轲比能进入到了漠北,又怎么可能再活着走出来?
或者说,即便他活着走出来又能如何?他难道还能成为继续掌控草原的鲜卑单于不成?
一念至此,轲比能将心中那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汉人道理全都忘了个干净,只留下鲜卑骨子里凶恶的兽性,朝着吕布冲锋过来!
“来的好!”
吕布见到轲比能不但不逃,反而是朝着自己冲来,心中的欣喜和战意已经到了极盛!
赤兔马察觉到主人的心意,外加周围这最适合战马奔腾的环境,更是彻底松开束缚,载着吕布便奔向了那天穹之下的狼居胥山!
“吕布!”
轲比能率领着自己最后的力量往吕布身前撞去,似乎想要撼山震岳!
“找死!”
在正面战场上。
还是在骑兵的正面战场上。
吕布从来都只有一个信念——
我,无敌!
一众鲜卑士卒不断朝着吕布身前撞去,但吕布就宛若前方那永恒不动的狼居胥山一样,巍然不动!
直到冲至轲比能面前,吕布手持戟把重重一砸,便将这名不过当了威风了数月的草原霸主直接打入马下!
鲜卑单于,竟然不是吕布一合之敌!
等到后方陆续有汉军骑兵追赶上来的时候,却发现吕布已经一人驱赶着赤兔,在追逐着上千名鲜卑士卒在草原上逃窜!
随后赶来的楼班、难楼、苏仆延等乌桓大人都是咽了口唾沫,不自觉的将舌头都一并吞咽到了腹中。
“这吕布,真的不是披着人皮的凶兽吗?”
“有这样的虓虎镇守边境,草原上还有谁敢起其他的心思?”
“……”
三人最后一点小心思,也彻底被吕布的勇武所击碎。
他们相信,即便是他们躲到了那白山黑水之间,吕布也一定会将他们揪出来,将他们彻底撕咬的粉碎!
“我乌桓,以后还是好好臣服于汉室吧……”
太可怕了!
之前总有人说,南面的大汉陷入到了衰弱当中。
但现在看来,大汉之前哪里是陷入了衰弱?分明是在为了跳跃而曲下了身子,是在做猛虎扑食的动作!
而轲比能,很不巧便是被大汉这头猛虎跃起一口吞下的第一个猎物……
“楼班。”
苏仆延突然叫起楼班的名字。
“我们已经决定,共同推举你为乌桓的新任单于。”
楼班先是一惊,又是一喜,再是疑惑。
“为何?”
严格来说,楼班、难楼、苏仆延乃是乌桓三个不同的部落,难楼和苏仆延没有义务去推举楼班成为乌桓的单于。
而且随着蹋顿的本部兵马折损在了关内,楼班的势力也远远比不上难楼和苏仆延。
楼班不理解,为何他们两个德高望重的前辈,会推举自己成为乌桓新的单于。
“因为你还年轻。”
“而且,你也见识到了大汉的强大。”
苏仆延露出凝重的神色。
“大汉在南面矗立多久了?”
“在我们乌桓还是茹毛饮血的野人时,他们便已经建立起了强盛的国家。”
“即便是当年的匈奴,也一样被汉人击败,成为了汉人的附庸。”
苏仆延的声音充满了悲观。
“再往后,无论是檀石槐还是轲比能,都无法撼动大汉的一丝一毫。”
“大汉,是不可战胜的!”
“所以我们要让后人记住,记住再也不要挑衅大汉!”
“若是哪一天我们死了,族内有人忘记了大汉的强盛,你一样要帮我们除掉他们。”
“同样,在你临死前,也一定要让知道大汉强大的族人继承单于之位,不要让他们将我们乌桓带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啊!”
楼班听后,心中极度难受!
但难受又如何?
即便是蹋顿活着,即便是乌桓比现在要强上十倍,难道就有实力挑战大汉不成?
……
一阵沉默后,楼班也是叹息道:“我记住了!以后我会将这句话当成祖训,世世代代的传承下去,再不让乌桓的单于敢去忤逆大汉!”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就放心了!”
……
楼班抬头,却发现吕布已经犹如赶着一群温顺的家畜般驱赶着那些鲜卑人,逐渐往狼居胥山靠去。
“搭个祭坛!我要代天子在此处祭天!”
封狼居胥!
足足将近三百年后,此地再次摆上了汉家祭坛,奏起了汉家的礼乐!
设立中坛。
天、地、高帝、黄帝各用犊一头!
青帝、赤帝共用犊一头!
白帝、黑帝共用犊一头,凡用犊六头!
吕布设下祭坛,点燃火焰,脸上总算没有了昔日的狂傲,反而一脸凝重肃穆。
“臣大汉骠骑将军、冠军侯吕布,于狼居胥山代天子祭天!”
“臣乃武将,不善言辞。今日封狼居胥,便是代天子告知天地——”
“大汉将兴!还望祖宗英灵勿忧!!!”
鲜卑、乌桓人满脸羡慕的看着正在祭天的吕布。
他们知道,那个大汉,真的已经开始中兴了!
无论草原上如何风云变幻,大汉,始终都是那个大汉!
楼班、难楼、苏仆延等乌桓大人率先跪地,朝着祭坛叩首。
其余鲜卑、乌桓之民也是放弃了抵抗,追随着一起跪拜下去……
大汉中兴的号角,已经彻底回荡在了草原之上!
从今以后,草原上,将永远只有一个声音,那便是大汉的声音!
吕布祭祀完天地后,并没有就此罢休,反而继续领兵往北。
只因他曾答应天子,除了封狼居胥外,还要替天子看看那苏武牧羊之地!
又领骑兵北上行了不到百里,吕布便错愕的看到,前方竟然突兀的出现了一片大海!
瀚海!
北海!
史书上对它的称呼很多,但真正见过此地的,却是没有几个!
“当真是鬼斧神工!此地竟然还有一片瀚海!”
就在吕布感慨之时,却听到楼班解释:“将军,其实此处并非是海,不过是一方巨大的湖。”
“怎么可能?”
“当真如此!”
楼班无比肯定。
“据北面的丁零人所言,在瀚海还要往北的地方,其实还有一片大海!那是犹如辽东附近那样的,真正的大海!”
“只是据说那里犹如幽冥鬼域一样,一年当中,一半都是黑夜,不见太阳升起,也没有牲畜、牧草在那里生存,所以才没人前去罢了!”
吕布的心灵在这一刻,真正意义的受到了冲击!
他本以为,天地再大,不过也就这么大。
北方再远,不过也就这么远。
抵达狼居胥山,抵达瀚海,便已经是到了天的尽头。
可听到楼班所言,吕布才知道自己错的有些离谱。
即便他已经饮马瀚海,却也不过是三百年前的先人就已经抵达过的地方。
三百年后,却再没有人往边际探寻过一步!
既然北面的瀚海都不是天地的尽头,那东面的大海,就真的是天地的尽头吗?
南面的交趾、日南,就真的是天地的尽头吗?
西面的安息、大秦,就真的是天地的尽头吗?
在抵达瀚海之前,吕布从未想过这些。
可现在,这一个又一个的念头浮现在吕布脑海中,让吕布心乱如麻!
带着比出发时更多的疑问,在一个月后,吕布终于是回到了长城边上,在此地见到了已经解决完河北事务重新来到此处的天子。
“陛下,臣幸不辱命!”
本是立下不世之功的吕布在向天子复命之时,眉头上两根粗壮英武的眉毛却始终没有松开。
对吕布无比熟悉的天子也一眼便看出吕布焦虑的心思,当即将吕布召入帐中,只留两人谈话。
“陛下……”
吕布犹豫。
“朕和奉先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话?”
再次犹豫。
吕布突然摇头:“臣的问题,怕是连天子都答不上来,所以实在不敢冒犯。”
天子含笑:“奉先,你已经冒犯了!”
吕布:……
深吸一口气,吕布问出一个颇具浪漫主义的问题——
“陛下,这天地,究竟有多大?”
刘协一愣。
他是真的没有料到,以吕布的心智,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而吕布这一开口,就仿佛决堤的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臣以前一直以为,在封狼居胥、饮马瀚海之后,总该就没有任何遗憾。”
“但仔细想来却才发现,那不过是三百年前的先辈抵达过的地方。臣眼中的风景,与三百年前先辈眼中的风景,没有任何的差别。”
“如此看来,即便是封狼居胥之功,却也不过如此罢了!”
封狼居胥,不过如此!
吕布这番话若是流传出去,再被人记录下来,不知会有多少武将羡慕的破口大骂!
但对于吕布而言,确实是不过如此!
这个已经站到了巅峰的男人,却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清与寂寞!
当三百年前的霍去病封狼居胥,饮马瀚海的时候,他可以觉得天地就在脚下,但是吕布不成,后人不成。
所以吕布才想知道,这天地究竟是有多大!有多远!
刘协此刻心中既是欣慰,又是欣喜。
他没有想到,天下第一个真正理解他的,竟然是吕布。
即便是学着光武帝那样,光复了汉室,也不过是踩在了前人踩过的脚印上而已。
如果后人一生的追求,不过是拾人牙慧,那未免有些太过可悲!
刘协此刻大笑起来:“朕本以为,第一个向朕表达这番心意的,会是司马懿,会是诸葛亮。”
“但朕万万没有想到,第一个和朕说这话的,竟然是你吕奉先!”
“奉先既然想问朕,那朕自然也会告诉你这个答案!”
吕布眼前一亮:“陛下知道?”
“自然知道!”
刘协重重跺了两下脚底的土地——
“天地的尽头,就在你我的脚下!”
“这天有多高,地有多长,不是别人告诉你的,是自己用脚踩出来的!!”
“霍去病将土地丈量到了瀚海,奉先为何就不能将土地丈量到天地真正的尽头!”
刘协遥望北方,眸中尽是火热。
而吕布此刻也回过神来,热切的望着天子!
这样的天子,才是他初见时的那个大汉天子!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
天地的距离,从来都不在心头,而是在脚下!
突然,吕布无比骄傲的抬起头:“陛下,实不相瞒!”
“臣仗着赤兔马快,其实沿着瀚海边际往北又走了一些!”
“也就是说,臣走过的距离,如今已经超越了当年的霍去病!”
刘协看着突然涌上一股孩子气的吕布,再度大笑起来:“好!好!奉先做的好!”
或许,吕布走过的那段距离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里,十里。
但不可否认的是,吕布的脚印,确实超过了当年的霍去病,将大汉的疆土,又往北面延续了一步!
“奉先有此志气,又何愁将来的汉室不能更进一步?”
而吕布此刻得到天子的夸奖,也是笑的和个孩子一样,肩膀也是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
“今日破例,朕与奉先在军中共迎一杯!”
刘协亲自为吕布斟酒。
“第一杯!”
相互高举。
“敬汉室!”
君臣二人一饮而尽!
又倒满。
“第二杯!”
吕布主动朝刘协碰杯:“敬陛下!”
“第三杯!”
却是刘协主动将杯盏送了出去:“敬奉先!”
“好!”
……
推杯换盏,酒不醉人人自醉。
这还是天子第一次醉酒。
待杨修等人几个时辰之后进入天子营帐之后,却发现两人已经没有了半点意识。
吕布嘴中时不时就冒出几句粗话,往往无意识的煽动一下臂膀,就能轻易挥出破空之声,吓的左右士卒闪躲。
最后还是十几个膀大腰圆的虎贲士卒一同用力,这才将喝醉的吕布制住并且抬回自己的军帐。
而天子虽然也是醉酒,却是一动不动的趴在桌案上,只是嘴边时不时发出些呢喃。
杨修胆大,竟然真的敢竖起耳朵凑过去,倾听天子的醉话——
“太师,这题朕真的不会。”
“太师,奉先那小子出息了!”
“太师,白给你生了个曾孙……嗯,没错,名字便是你的姓氏,叫做刘董……长的胖不胖?朕哪知道?都怪太师你,朕现在不得不亲自御驾出征,已经一年多没回过家……”
“太师……”
刚听了几句,杨修就不敢再听,赶忙将天子扶着躺下后,就静悄悄的走出营帐。
待天子再次醒来时,已经过了数个时辰。
刘协捂着发疼的额头,怀疑的看向杨修:“朕喝醉,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没有!”
“当真?”
“当真!”
杨修遭不住天子眼神的拷打,赶紧通报道:“陛下!如今南匈奴单于刘豹、西鲜卑单于步度根、乌桓新任单于楼班都在帐外等候,陛下要不要召见他们?”
草原上三个最为强大,同时也是仅剩部落的首领,就在帐外等待着天子睡醒,丝毫不敢弄出半点声响打扰。
随着吕布斩杀轲比能,再次封狼居胥、饮马瀚海后,这些昔日无法无天的异族首领,终于再次乖乖臣服于大汉,匍匐在刘协这个大汉天子的脚下!
“德祖,你以为,该如何处置这些人?”
杨修露出无奈的神色。
“陛下,这不都是你之前就决定好的,哪里还需要臣再多嘴?”
说话间,杨修已经到旁边的箱子中翻找,很快便将一份文书放到天子面前。
而那份文书开头明晃晃的写着五个大字——
【北庭都护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