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下山3(1 / 2)
初次下山
这次,宓隐甚是听话地又抄了半月,也不知是不是认真奏了效,虽说只抄到《隐宗三六五》的第二百式,但是这二百式的心法口诀她竟然都记住了。宓隐已经迫不及待想找师叔来考她了,然而看到那如珍珠般忽闪忽闪的结界,又默默地拿起了笔,还是等全部抄完再告诉他吧。
此时,隐宗须弥堂内,思年正有事要禀报寻澜。
“见过主……”
“乱叫什么!”寻澜打断他,冷声呵斥道:“阿宓已不是小孩了,若是被她听到待如何解释?”
听到自家主上的训斥,思年“咚”的一声直直跪倒在地,额头冒出了几滴冷汗,颤抖着声音道,“师父,弟子知错。”
这也不能怪他啊,先前叫了两千年主子,五百年前突然让自己改口,这也得有个适应的过程不是。思年犹记得,五百年前主子从浮屠塔出来后,传音他和玉烟来此,彼时主上抱着一瓶花,整个人就像从忘川出来的一样,面色苍白,披头散发,灵气全无,着实吓了他一跳,这还是他那不可一世的主上吗?
后来主上又要建这修仙宗门,建成后自封掌门,不仅让自己和玉烟称呼他为师父,还给那花安了个徒侄的身份。思年当时很不理解,暗自猜测这花到底与自家主上有何渊源,为了她,主上为何如此煞费苦心。直到后来主上恢复如常,才将事情告诉自己和玉烟,为的就是配合他演戏,直到那花得道成仙。
只是他们皆未能知,有些戏,演着演着就会成真。有些人,演着演着就深陷其中。
想到这,思年回了神,还是得向玉烟师姐请教请教,为何她从不出错。
寻澜摆摆手让他起来,负手行至紫檀宝椅前落座,食指轻点着椅臂问:“何事要禀。”
听到问话,思年忙掏出揣在怀里的信,走上前俯身双手将信奉上,并禀道:“师父,瑞临城郡守来信,说城中近日不少人家丢了小孩,捕快暗中搜查数日无果,郡守大人恐不是凡人所为,故而想请我们下山相助。”
寻澜接过信扫了个大概,随手放在一旁方桌上说:“既然郡守有求,那你就下山看看。”总归是借了人瑞临城的地,且这也是五百年间他们第一次开口,能帮则帮了。
思年点头应道,弯腰行退拜礼后转身离开。
“等等。”寻澜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叫住他说:“把你小师妹带上。”
思年听到召唤停住脚步回头,甚是讶异地指着自己的鼻尖道:“我带小师妹去?”
“怎么,不愿?”寻澜桃花眼微眯,睨了他一眼问。
感受到师父眼中射出的冷意,思年忙俯身拱手应道:“弟子领命。”然而心中却是苦不堪言,师父明知自己下山是去办事又不是游玩,山下状况还不明了,再带个基本废柴的小师妹,思年只觉此行会很艰难。
诚然,他身为鬼的第七感是万分准确的,这次下山的经历令他鬼生难忘。
而思年得了令后便来到落日崖,看到宓隐忍不住挖苦道:“呦,小师妹,还没抄完哪。”
宓隐并不想搭理他,她这个师兄人是不错,就是话多,你若是回他一句,他能回你十句,所以让他闭嘴的方法就是一个字也不要说。想她之前吃了多少亏,生了多少闷气,还是玉烟师姐看不过眼训斥了他一顿,又告诉自己这法子,不过也确实好用。
思年见宓隐不搭理他,也没了逗她的兴趣,靠在西海白玉床旁道:“别抄了,收拾收拾跟师兄下山吧。”
宓隐只当是他又在哄自己,瞥了他一眼,用笔头戳了戳他的小肚子,糯声道:“师兄你让让,压到我的无尽纸了。”
思年一听,这是不相信自己说的了。得,她不信,他还不乐意带她去呢。是以他站直身子一本正经道:“话我带到了,小师妹你既然不想去,那我就自己去了,只是回头师父问起来,可别说是我不带你去。”
见师兄倏而认真起来,宓隐咬着笔头暗道:莫不是师叔真的让他带自己下山去。这般想着,她又摇了摇头,不行不行,还是让她亲自去问问,万一师兄又是捉弄她的呢。
是以,她放下笔同思年说道:“师兄你莫急,让我先把抄过的口诀交给师叔,咱们再下山去。”
“行,我带你去。”思年也不啰嗦,再同她掰扯郡守怕是要急死了。
有思年这个人形传送阵在,两人不过一眨眼功夫便来到须弥堂,宓隐将无尽纸交给寻澜后,开口问道:“师叔,您真的同意我下山了?”莫不是真将她之前提的入世历练听了进去,这次先让自己先去瑞临城锻炼锻炼。
寻澜看着她,挑了挑眉回道:“你不是要入世历炼吗?”原本他是觉得以她如今的修为要入世历炼还远远不够,所以从未让她下过山,不过从妖界回来后他却改变了想法。玄巽说得对,不经历风雨,又怎会开花。
得到肯定的回答,宓隐忍不住跳了起来,乌亮的杏眸里装满了小星星,甚是雀跃道:“谢谢师叔!”她已经等不及要下山了,要知道化形三百年的她至今还不知山下是何模样,今日终于能去人间看看,她如何能不激动。虽然瑞临城就在山下,她却已然很满足了。
宓隐心想这次一定要好好表现,虽然不知是何事,但若是能顺利办成,日后师叔肯定会放心自己一个人去历练的。这般想着,她拱手同寻澜行了退拜礼,拎起裙摆一路小跑到屋外。
她的身后,寻澜看着如同小蝴蝶一样飞出门外的小姑娘莫名感慨,总是盼着她长大,如今终于长成小姑娘了,想是再过不了多久,就能重回仙界了,而他也能像千年前游荡六界了。想到此,他的心里蓦地生出一分怅然,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舍。
宓隐满心欢喜跑到屋外,同等着她的思年说道:“师兄,我们出发吧!”说完,像方才一样拉住了他的手,等着他结传送阵。
“你们这是要去哪?”玉烟做好药膳正要送往落日崖去,路过须弥堂便看到宓隐二人,思年还保持着结传送阵的手势,她由不得开口问道。
思年正要开口时,宓隐已经挥舞着左手回道玉烟:“师姐!我要下山去历炼啦!”他只能默默地同玉烟点点头,阵已结成,也来不及解释两人就被传送到山下了。
宓隐的手还在半空举着,她甩开另一只手嘟囔道:“师兄,你就不能等等吗,我还没和师姐道别呢。”
思年甚是幽怨地看了一眼,说得他好像跟师姐道别了一样,“以后来不及说再见的次数还会很多,习惯就好。” 闻言,宓隐白了他一眼,“装什么高深莫测。”此时她还体会不到这话的涵义,而经年之后,她无意间想起思年这句话,心生感慨,有时候,一走了之也比说句“再见”让人久等不归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