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骊姬得封夫人32(1 / 1)

周惠王十年,徐国、戎国都已经臣服于齐国。郑文公看到齐国势力越来越大,害怕它来侵犯,派使者请求结盟。于是齐桓公又会合宋、鲁、陈、郑四国的国君,在幽地结盟,天下没有不心向齐国的。齐桓公回到国内,大摆宴席犒劳群臣。酒喝到半醉的时候,鲍叔牙拿着酒杯到齐桓公面前,斟满酒为他祝寿。齐桓公说:“今天喝酒真快乐啊!” 鲍叔牙说:“我听说‘英明的君主和贤臣,即使快乐也不忘忧虑。’我希望您不要忘记出逃的日子,管仲不要忘记被囚禁的日子,宁戚不要忘记在牛车下吃饭的日子。” 齐桓公急忙起身离席拜了两拜说:“我和各位大夫都能不忘,这是齐国社稷无穷的福气啊!” 这天大家非常欢乐地散去了。忽然有一天,传来消息:“周王派召伯廖来了。” 齐桓公迎接他进入馆舍。召伯廖传达周惠王的命令,赏赐齐桓公为方伯,让他履行太公的职责,能够专门进行征伐。还说:“卫朔扶持子颓,帮助叛逆冒犯顺服的人,我心里记着这事十年了,到现在还没讨伐他,麻烦舅舅为我处理这事。” 周惠王十一年,齐桓公亲自率领军队讨伐卫国。当时卫惠公朔已经去世,他的儿子赤即位,已经三年了,就是卫懿公。卫懿公不问原因,率兵迎战,大败而归,齐桓公就直接抵达城下,宣扬周王的命令,数落他的罪状。卫懿公说:“那么先君的过错,和我没关系啊。” 就派他的长子开方,用车子装着五车金帛,送到齐军,请求讲和免罪。齐桓公说:“先王的制度,罪过不牵连子孙,只要遵守王命,我对卫国有什么更多的要求呢?” 公子开方看到齐国强盛,愿意在齐国做官。齐桓公说:“你是卫侯的长子,按次序应当是国家的继承人,为什么舍弃南面的尊位,而在我这里做臣子呢?” 开方回答说:“您是天下的贤侯,要是能拿着鞭子侍奉在您身边,已经非常荣幸了,难道不比做国君好吗?” 齐桓公认为开方爱戴自己,任命他为大夫,宠爱他和竖貂、易牙等人一样,齐国人称他们是 “三贵”。开方又说卫侯小女儿的美丽。卫惠公以前曾把女儿嫁给齐国做妾,这是她的妹妹。齐桓公派使者送聘礼,求娶她做妾。卫懿公不敢推辞,就把卫姬送到齐国,齐桓公接纳了她。于是用长卫姬、少卫姬来区别她们,姐妹俩都很受宠。

话说两头,却说晋国是姬姓,侯爵,从周成王的时候,剪桐叶为珪,把他的弟弟叔虞封在这里,传了九代到穆侯。穆侯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叫仇,小儿子叫成师。穆侯去世后,儿子仇即位,就是文侯。文侯去世后,儿子昭侯即位,害怕他的叔父桓叔强大,就割让曲沃给他封邑,称他为曲沃伯,把晋国的国号改为翼,叫做二晋。昭侯在位七年,大夫潘父杀了他,迎接曲沃伯,翼地的人不接受,杀了潘父而立昭侯的弟弟平,就是孝侯。孝侯在位八年,桓叔去世,儿子鱼单即位,就是曲沃庄伯。孝侯在位十五年,庄伯攻打翼地,孝侯迎战大败,被庄伯杀死。翼地的人立他的弟弟郄,就是鄂侯。鄂侯在位两年,率兵攻打曲沃,战败,出逃到随国,儿子光即位,就是哀侯。哀侯在位二年,庄伯去世,儿子称代即位,就是曲沃武公。哀侯九年,武公率领他的将领韩万、梁宏攻打翼地,哀侯迎战被杀。周桓王命令卿士虢公林父立他的弟弟缗,就是小子侯。小子侯在位四年,武公又引诱并杀了他,于是兼并了他的国家,定都在绛,仍然称国号为晋,把晋国库里的宝藏器物全部运走,送到周朝,献给周厘王,周厘王贪图他的贿赂,就命令称代带领一军成为晋侯。称代一共在位三十九年,去世后,儿子佹诸即位,就是晋献公。晋献公忌恨桓叔、庄伯的家族,担心他们成为祸患,大夫士蔿献计分散他们的党羽,趁机把他们都杀了。晋献公嘉奖他的功劳,任命他为大司空。于是派他大规模修建绛邑,规模极其壮丽,比得上大国的都城。以前晋献公当世子的时候,娶贾姬为妃,很久没有儿子,又娶犬戎主的侄女叫狐姬,生了儿子叫重耳;小戎允姓的女儿,生了儿子叫夷吾。在武公晚年的时候,向齐国求妾,齐桓公把同宗的女子嫁给他,就是齐姜。当时武公已经年老,不能和女子同房,齐姜年轻又美丽,晋献公喜欢她就和她私通,生了一个儿子,私下寄养在申氏那里,因此取名申生。晋献公即位那年,贾姬已经去世,就立齐姜为夫人,当时重耳已经二十一岁了,夷吾的年龄也比申生大,因为申生是夫人的儿子,按嫡庶不论长幼,就立申生为世子,任命大夫杜原款为太傅,大夫里克为少傅,一起辅导世子。齐姜又生了一个女儿后去世,晋献公又娶了贾姬的妹妹贾君,也没有儿子,就把齐姜生的女儿,让贾君抚养。晋献公十五年,兴兵讨伐骊戎,骊戎就请求讲和,把他们的两个女儿献给晋献公,大的叫骊姬,小的叫少姬。那骊姬长得貌比息妫,妖同妲己,智谋很多,诡诈百出,在晋献公面前,小忠小信,献媚讨好,又时常参与政事,十句话有九句能中,所以晋献公宠爱她到了极点。一吃一喝,必定和她在一起。过了一年,骊姬生了一个儿子,名叫奚齐。又过了一年,少姬也生了一个儿子,名叫卓子。晋献公已经心被骊姬迷惑,又喜欢她有儿子,就忘了对齐姜的一段恩情,想立骊姬为夫人,让太卜郭偃用龟甲占卜,郭偃献上占卜的兆象,那爻辞说:

专之渝,攘公之羭。一薰一莸,十年尚有臭。

晋献公说:“这是什么意思?” 郭偃说:“渝,是变的意思。心里专注的东西,心思也会变乱。所以说‘专之渝’;攘,是夺的意思,羭,是美的意思,心思变了就会美丑颠倒,所以说‘攘公之羭’;草里香的叫薰,臭的叫莸,香不能胜过臭,秽气很久都不会消散,所以说‘十年尚有臭’。” 晋献公一心宠爱骊姬,不相信他的话,又命令史苏用蓍草占卜,得到《观卦》的六二爻,爻辞说:

闚观利女贞。

晋献公说:“在里面观察外面,是女子的正道,还有比这更吉利的吗?” 卜偃说:“从开天辟地以来,先有象,后有数。龟甲,是象;蓍草,是数。听从蓍草的不如听从龟甲的。” 史苏说:“礼法没有两个嫡妻,诸侯不能再娶,这就是所谓的观。接着立为夫人,怎么能算正呢?不正,有什么好处呢?从《易经》来说,也没看出吉利。” 晋献公说:“要是占卜和筮卦都有定数,那都是鬼的计谋了!” 竟然不听史苏、卜偃的话。选好日子告祭祖庙,立骊姬为夫人,少姬封为次妃。

史苏私下对大夫里克说:“晋国要灭亡了,怎么办?” 里克大吃一惊,问:“灭亡晋国的是谁?” 史苏说:“是骊戎吧?” 里克不理解他的说法,史苏说:“以前夏桀讨伐有施,有施人把女子妹喜送给他,夏桀宠爱妹喜,就因此灭亡了夏朝;商纣王讨伐有苏,有苏氏把女子妲己送给他,纣王宠爱妲己,就因此灭亡了商朝;周幽王讨伐有褒,有褒人把女子褒姒送给他,幽王宠爱褒姒,西周就灭亡了。现在晋国讨伐骊戎而得到他们的女子,又加以宠爱,能不灭亡吗?” 正好太卜郭偃也来了,里克述说了史苏的话,郭偃说:“晋国只是会混乱而已,还不至于灭亡。以前唐叔受封的时候,占卜说:‘统治中原各国,再造周室的辉煌。’晋国的事业正盛大,有什么灭亡的忧患呢?” 里克说:“要是混乱,会在什么时候?” 郭偃说:“善恶的报应,不超过十年,十,是数的满数。” 里克把他的话记在竹简上。再说晋献公宠爱骊姬,想立她的儿子奚齐为继承人。有一天,和骊姬说了这事,骊姬心里很想,但因为申生已经被立为世子,无缘无故改变,怕群臣不服,肯定会劝谏阻止,而且重耳、夷吾和申生相互友爱,三个公子都在身边,要是说了办不成,反而被提防,岂不误事?就跪着回答说:“太子的设立,诸侯没有不知道的。而且他贤能又没有罪过,您一定是因为我和儿子的缘故,想废掉太子,我宁可自杀。” 晋献公认为她是真心的,就不再说了。晋献公有两个宠爱的大夫,叫梁五、东关五,一起和晋献公探听外面的事,倚仗宠爱玩弄权势,晋国人称他们是 “二五”。又有一个优人名叫施,年轻貌美,聪明伶俐,能说会道,晋献公特别宠爱他,他出入宫廷,没有防备,骊姬就和施私通,感情很好,于是把心腹之事告诉他,谋划离间三个公子,慢慢为夺取继承权做打算。优施为她出谋划策:“必须以分封疆土的名义,让三个公子远远地出去镇守,然后才能在朝中行事。但这事又必须外臣开口,才能显出是忠心的谋划,现在‘二五’当权,夫人真的用金币结交他们,让他们一起进言,那么主公没有不听的。” 骊姬就拿出金帛交给优施,让他分别送给 “二五”。优施先去见梁五说:“君夫人愿意和大夫交好,让我送来一点小礼物。” 梁五大吃一惊说:“君夫人为什么需要我。一定有嘱托,你不说,我一定不收。” 优施就把骊姬的谋划全部告诉他,梁五说:“必须得到东关的帮助才行。” 施说:“夫人也有馈赠,和给大夫您的一样。” 于是一起到东关五的家里,三个人商量好了。第二天,梁五向晋献公进言说:“曲沃是最初受封的地方,是先君宗庙所在的地方;蒲地和屈地,靠近戎狄,是边疆的重要地方。这三个城邑,不能没有人主持。宗邑没有主人,那么百姓就没有畏惧威严的心;边疆没有主人,那么戎狄就有窥探的意思。要是让太子主持曲沃,重耳、夷吾分别主持蒲地、屈地,您在中间控制驾驭,这就是像磐石一样安稳啊。” 晋献公说:“世子出去可以吗?” 东关五说:“太子,是您的副手,曲沃,是国家的副手,不是太子还有谁能去呢?” 晋献公说:“曲沃就算了。蒲地、屈地是荒野之地,怎么能守得住?” 东关五又说:“不建城就是荒野,建城了就是都城。” 两人又一起赞美说:“一下子增加两个都城,对内可以屏蔽封国内地,对外可以开拓疆土,晋国从此更加强大了!” 晋献公相信了他们的话,让世子申生住在曲沃,主持宗邑,太傅杜原款跟着去。让重耳住在蒲地,夷吾住在屈地,主持边疆。狐毛跟着重耳去蒲地,吕饴甥跟着夷吾去屈地。又派赵夙为太子修筑曲沃城,比以前更加高大宽广,叫做新城。派士蔿监督修筑蒲地、屈地两座城。士蔿堆积柴草修筑城墙,草草了事。有人说:“恐怕不坚固。” 士蔿笑着说:“几年之后,这里就会成为仇敌,为什么要坚固呢?” 于是作诗说:

狐裘尨茸,一国三公,吾谁适从?

狐裘,是贵人的衣服;尨茸,是杂乱的样子。说贵人多,比喻嫡庶长幼没有分别。士蔿预知骊姬必定有夺取嫡位的阴谋,所以说了这话。申生和两个公子,都远远地住在晋国边境,只有奚齐、卓子在国君身边。骊姬更加献媚讨好,来迷惑晋献公的心。

当时晋献公新组建了两支军队,自己率领上军。让世子申生率领下军,率领大夫赵夙、毕万攻打狄、霍、魏三国,灭了他们。把狄地赐给赵夙,魏地赐给毕万作为采邑。太子的功劳越来越高,骊姬更加忌恨他,阴谋也越来越深越来越毒了。这事先放一边。

却说楚熊囏、熊恽兄弟,虽然都是文夫人所生,但熊恽的才智胜过他哥哥,被文夫人喜爱,国人也推崇佩服他。熊囏即位后,心里忌恨他弟弟,常常想找事杀了他,来断绝后患。身边有很多为熊恽周旋的人,所以一直犹豫不决。熊囏对政事懈怠,专好游猎,在位三年,没有什么作为。熊恽和他的嫌隙已经形成,私下养了敢死的武士,趁他哥哥出去打猎,袭击并杀了他,以生病去世告诉文夫人。文夫人虽然心里怀疑,但不想把事情弄明白,就让各位大夫拥立熊恽为君,就是楚成王。因为熊囏没有治理过国家,不算成为国君,称他为 “堵敖”,不用国君的礼仪埋葬他。任命他的叔叔王子善为令尹,就是子元。子元从他哥哥楚文王死后,就有篡位的想法,又爱慕他的嫂子息妫,是天下绝色,想和她私通。况且熊囏、熊恽两个儿子,年龄都小,子元自恃是长辈,全不放在眼里。只害怕大夫斗伯比正直无私,而且很有才智,所以不敢放肆。到了周惠王十一年,斗伯比病死了。子元更加肆无忌惮,就在王宫旁边,大规模修筑馆舍,每天歌舞奏乐,想用来迷惑文夫人的心思。文夫人听说了,问侍从说:“宫外的乐舞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侍从说:“这是令尹的新馆舍!” 文夫人说:“以前先王挥舞盾牌来练习武事,来征伐诸侯,所以朝贡不断送到朝廷。现在楚军不到中原已经十年了。令尹不想着报仇雪耻,却在未亡人的旁边歌舞作乐,不也很奇怪吗?” 侍从把她的话告诉子元,子元说:“妇人还不忘中原,我反而忘了,不攻打郑国,不是大丈夫!” 于是发动六百辆兵车,自己作为中军,斗御疆、斗梧举着大旗作为前队,王孙游、王孙嘉作为后队。浩浩荡荡,杀向郑国而来。

郑文公听说楚军大批到来,急忙召集百官商议。堵叔说:“楚军人数众多,不能抵挡,不如请求讲和。” 师叔说:“我们刚和齐国结盟,齐国一定会来救援,而且应该坚守城墙等待。” 世子华年轻气盛,请求出城一战。叔詹说:“三个人的话,我赞同师叔的。但依我愚见,楚军不久就会自己退兵。” 郑文公说:“令尹亲自率领军队,怎么肯退兵呢?” 叔詹说:“自从楚国出兵攻打别国,没有用过六百辆兵车的。公子元抱着必胜的心思,是想讨好息夫人罢了。想求胜的人,也一定害怕失败。楚军要是来了,我自有办法让他们退兵。” 正商议着,探子报告:“楚军攻破桔柣关前进,已经攻破外城,进入纯门,快要到逵市了。” 堵叔说:“楚军逼近了,要是讲和不行,就逃到桐邱去躲避。” 叔詹说:“不要怕!” 就派甲士埋伏在城里,大开城门,街市上百姓来往像平常一样,没有害怕的神色。斗御疆等前队先到,看到这样的情形,城上一点动静也没有,心里疑惑,对斗梧说:“郑国这么悠闲,一定有诡计,哄我们进城,不能轻易进去,等令尹来了再商议。” 就离城五里,扎下营寨。不一会儿,子元的大军到了,斗御疆等禀报城中的情况。子元亲自登上高处了望郑城,忽然看见旌旗整齐,甲士林立,看了一会儿,叹气说:“郑国有‘三良’在,他们的计谋难以预测,万一失利,有什么脸见文夫人呢?再探听虚实,才能攻城。” 第二天,后队王孙游派人来报告说:“探子探得齐侯和宋、鲁两国诸侯,亲自率领大军,前来救援郑国,斗将军等不敢前进,特地等候军令,准备迎敌。” 子元大惊,对众将说:“诸侯要是截断我们的退路,我们就腹背受敌,一定会受损,我们侵犯郑国到了逵市,可以说是全胜了。” 就暗中传令,士兵嘴里含着枚,马摘下铃铛,这天夜里全部拔营而起。还怕郑兵追赶,命令不要撤掉军帐,仍然竖起大旗,来迷惑郑人。大军偷偷出了郑国边境,才开始鸣钟击鼓,唱着凯歌回去。先派人报告文夫人说:“令尹全胜而回了!” 夫人道谢说:“令尹要是能歼灭敌人成功,应该向国人宣布,来彰显惩罚;向太庙报告,来安慰先王的英灵。我这个未亡人有什么关系呢?” 子元非常惭愧。楚王熊恽,听说子元不战而回,从此有了不高兴的意思。

却说郑叔詹亲自监督军士巡城,一夜不睡。到天亮,望见楚军的营帐,指着说:“这是空营,楚军跑了。” 众人还不相信,问:“怎么知道的?” 叔詹说:“营帐是大将住的地方,敲钲设警,军声震动。现在看见一群鸟在上面栖息吵闹,所以知道是空营。我猜诸侯的救兵一定到了,楚军先听到消息,所以逃跑了。” 不久,探子报告:“诸侯的救兵果然到了,没到郑国边境,听说楚军已经走了,各自散去回本国了。” 众人这才佩服叔詹的智慧。郑国派使者感谢齐侯救援的功劳,从此感激佩服齐国,不敢有二心。

再说楚子元自从讨伐郑国无功而返,心里不安,篡位的阴谋更急了,想先和文夫人通好,然后行事。正好文夫人有点小病,子元假称问安,来到王宫,就把卧具搬到宫中住下,三天不出来。家甲几百人,环绕在宫外。大夫斗廉听说了,闯进王宫,一直到卧室,看见子元正在对着镜子整理头发,责备他说:“这难道是人臣梳头洗脸的地方吗?令尹应该快点离开!” 子元说:“这是我家的宫室,和你这个射箭的师傅有什么关系?” 斗廉说:“王侯尊贵,兄弟也不能随便往来,令尹虽然是弟弟,也是臣子。臣子过宫门要下车,过宗庙要小步快走,在地上吐口水,都是不恭敬,何况睡在这里呢?而且寡夫人就在附近,男女要避嫌,令尹难道没听说过吗?” 子元大怒说:“楚国的政事,在我掌握中,你怎么敢多话?” 命令左右把他的手铐起来,拘留在走廊下,不让出宫。文夫人派侍从向斗伯比的儿子斗谷於菟求救,让他进宫平定祸乱。斗谷於菟秘密奏报楚王,约斗梧、斗御疆和他的儿子斗班,半夜率领甲士包围王宫,把家甲乱砍,众人都惊慌散去。子元正抱着宫女醉睡,梦中惊醒,拿着剑出来,恰好遇到斗班也拿着剑进来。子元喝道:“作乱的是你这个小孩子吗?” 斗班说:“我不是作乱,是来诛杀作乱的人!” 两人就在宫中争斗。没几个回合,斗御疆、斗梧都到了,子元估计打不过,夺门想跑,被斗班一剑砍下头来。斗谷於菟把斗廉的手铐打开放出来,一起到文夫人寝室外面,叩头问安然后退下。第二天早上,楚成王熊恽登殿,百官朝见完毕,楚王命令灭了子元的家,在大街上公布他的罪状。

却说斗谷於菟的祖父叫斗若敖,娶郧子的女儿,生了斗伯比。斗若敖去世后,斗伯比还小,跟着母亲住在郧国,在宫中往来,郧夫人很喜欢他像自己的儿子一样。郧夫人有个女儿和斗伯比是表兄妹的关系,从小在宫中一起玩耍,长大了也不禁止,就有了私情。郧女怀孕了,郧夫人才发觉,就禁止斗伯比不许进宫,让女儿谎称有病,关在一个房间里。等到产期满了,生下一个儿子,郧夫人暗中派侍从用衣服包裹着,带出宫外,扔在楚泽之中,想瞒着郧子,也不想张扬女儿的丑事。斗伯比羞愧,和母亲回到楚国去了。那时郧子正好去梦泽打猎,看见泽中有只猛虎蹲着,让左右放箭,箭都从旁边落下,一支也没射中,那虎一点也不动。郧子奇怪,派人到泽中查看,回报说:“虎正抱着一个婴儿,用奶喂他,看见人也不害怕躲避。” 郧子说:“这是神物,不能惊吓它!” 打猎完回来,对夫人说:“刚到梦泽,看见一件奇事。” 夫人问:“什么事?” 郧子就把猛虎喂奶的事说了一遍。夫人说:“夫君不知道,这个孩子是我扔掉的。” 郧子惊讶地说:“夫人怎么得到这个孩子又扔掉呢?” 夫人说:“夫君别生气。这个孩子其实是我女儿和斗外甥生的,我怕玷污我女儿的名声,所以让侍从扔在梦泽。我听说姜嫄踩了巨人的脚印生下孩子,扔在冰上,飞鸟用翅膀盖着他,姜嫄认为是神,收养长大,取名叫弃,官做到后稷,就成了周朝的祖先。这个孩子既有老虎喂奶的奇异,一定是个大贵人!” 郧子听从了,派人把孩子收回来,让女儿抚养。过了一年,把女儿送到楚国,和斗伯比成亲。楚国人的方言,把奶叫 “谷”,把虎叫 “於菟”,取奶虎的意思,给孩子取名叫谷於菟。表字子文。现在云梦县有於菟乡,就是子文出生的地方。谷於菟长大后,有安定国家治理百姓的才能,文才武略都有。父亲斗伯比,在楚国做大夫。斗伯比死后,谷於菟继承做大夫。到子元死了,令尹的职位空缺,楚王想用斗廉。斗廉推辞说:“现在和楚国作对的,是齐国。齐国用管仲、宁戚,国家富裕兵力强大,我的才能比不上管仲、宁戚是很明显的,大王想改革楚国的政事,和中原抗衡,非斗谷於菟不可。” 百官齐声保举:“必须是这个人,才称职。” 楚王批准,就任命斗谷於菟为令尹,楚王说:“齐任用管仲,称为仲父,现在谷於菟在楚国尊贵显要,也应该称字。” 就叫他子文而不叫名字。

周惠王十三年,子文当了令尹后,倡议说:“国家的灾祸,都是因为君主弱臣子强导致的,凡是百官的采邑,都要拿出一半交还公家。” 子文先在斗氏家族实行,其他人不敢不听从。又因为郢城南部到湘潭,北部靠着汉江,是地势险要的地方,从丹阳迁都到这里,称为郢都。训练军队,选拔贤能,任用公族屈完为贤才,让他做大夫,族人斗章有才能又有智谋,让他和其他斗氏一起管理军队,任命他的儿子斗班为申公。楚国治理得很好。齐桓公听说楚王任用贤人治理国家,担心他在中原争胜,想发动诸侯的军队讨伐楚国,问管仲。管仲回答说:“楚国在南海称王,土地广大兵力强盛,周天子都不能制服。现在又任用子文执政,四境平安,不能用武力取胜。而且您刚得到诸侯的拥护,没有让国家存亡兴衰的德行深入人心,恐怕诸侯的军队,不会为我们所用,现在应该增加威望和德行,等待时机行动,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齐桓公说:“从我先君报九世的仇恨,消灭纪国,占有了它的土地;鄣国是纪国的附庸,到现在还不服从。我想吞并它,怎么样?” 管仲说:“鄣国虽然是小国,但它的祖先却是太公的支孙,和齐国同姓,消灭同姓国家,不合道义。您可以命令王子成父率领大军巡视纪城,做出要讨伐的样子,鄣国一定害怕而来投降,这样就没有消灭亲人的名声,而有得到土地的实际好处。” 齐桓公采用他的计策,鄣国国君果然害怕请求投降,齐桓公说:“仲父的计谋,百无一失!” 君臣正在商议国事,忽然近臣来报:“燕国被山戎用兵侵犯,特地派人来求救。” 管仲说:“您想讨伐楚国,必须先平定戎族,戎族的祸患平息了,才能专心对付南方。” 到底齐桓公如何制服戎族呢?且听下回分解。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