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介之推割股啖君43(2 / 2)

急急如漏网之鱼。

公子出了城半天。翟君才知道。想赠送财物装备,已经来不及了,有诗为证:

流落夷邦十二年,困龙蛰伏未升天。

豆萁何事相煎急,道路如今又变迁。

却说晋惠公原本限寺人勃鞮三天内出发,去翟国办事,为什么第二天就走了呢?

那勃鞮原本是个寺人,专门靠献殷勤讨好来获取宠信,上次献公派他攻打蒲地,失去了公子重耳,只割下了重耳的衣袖回来,料想重耳一定怀恨在心,这次又奉了晋惠公的命令,如果能杀了重耳,不仅能为晋惠公立功,还能除掉自己的祸患,所以纠集了几个力士,提前快速出发,正想趁公子重耳不知道防备的时候,去结果他的性命,谁知老国舅两次送信,泄露了消息,等勃鞮到了翟国,打听公子重耳的消息时,公子已经不在了,翟君也因为公子重耳的缘故,吩咐关卡渡口,凡是过往的人,都要仔细盘问,非常严格。

勃鞮在晋国,还是个近侍的宦官,这次为了杀重耳而来,成了奸人刺客之类的人,如果被盘问,怎么回答呢?因此过不了翟国,只得怏怏而回,向晋惠公复命。晋惠公没办法,只得暂时搁置这件事。

再说公子重耳一心要去齐国,却要先经过卫国,这是 “登高必自卑,行远必自迩”。重耳离开了翟国边境,一路上的穷苦状况,就不用说了。过了几天,到了卫国边境,守关的官吏问他们的来历,赵衰说:“我们主公是晋国公子重耳,在外面避难,现在要去齐国,向贵国借道。”

官吏打开关门让他们进去,飞快地报告给卫侯,上卿宁速,请求迎接他们进城。

卫文公说:“我在楚丘立国,从来没有借助过晋国人一点力量,卫国和晋国虽然是同姓,但没有通盟好,何况是逃亡的人,有什么重要的呢?要是迎接他,一定要设宴赠送财物,要花费很多事,不如赶走他。” 于是吩咐守门的人,不许放晋公子进城,重耳只得从城外走。魏犨、颠颉进言说:“卫侯太无礼了,公子应该到城下责备他。”

赵衰说:“蛟龙失去了势力,就和蚯蚓一样,公子暂且忍耐,不要白白地向别人责问礼节了。”

魏犨、颠颉说:“既然他们不尽主人的礼节,我们就抢掠村落,来维持早晚的生活,他们也不能怪我们了。”

重耳说:“抢掠的人叫做强盗,我宁可忍受饥饿,怎么能做盗贼的事呢?”

这天,公子君臣还没有吃早饭,就忍着饥饿走。过了中午,到了一个地方叫五鹿,看见一群农夫,在田埂上一起吃饭,重耳让狐偃向他们请求食物。农夫问:“客人从哪里来?”

狐偃说:“我们是晋国人,车上的是我们的主公。远行没有粮食,希望求一顿饭。”

农夫笑着说:“堂堂男子汉,不能自己养活自己,却向我们求食?我们是农民,吃饱了才能扛锄头,哪里有多余的食物给别人呢?”

狐偃说:“就算得不到食物,请求赐给一个食器。”

农夫就开玩笑地拿了一块土给他说:“这个土可以做食器。”

魏犨大骂:“村夫怎么敢侮辱我们!” 夺过食器,扔在地上摔碎了。

重耳也大怒,要鞭打农夫。

狐偃急忙阻止他说:“得到饭容易,得到土地难,土地是国家的基础,上天借农夫的手,把土地送给公子,这是得到国家的预兆,又为什么要发怒呢?公子可以下车跪拜接受它!” 重耳果然按照他的话,下车跪拜接受,农夫不明白他的意思,就聚集在一起笑着说:“这真是个痴人啊!” 后人有诗说:

土地应该是国家的根基,皇天借手安慰艰难危急。

高明的子犯看出了先兆,田野的愚民反而嘲笑痴傻。

又走了大约十多里,随从们饿得走不动了,就在树下休息。

重耳饿困了,枕着狐毛的膝盖睡觉。狐毛说:“子余还带着一壶吃的,他走在后面,可以等他。”

魏犨说:“虽然有一壶吃的,但不够子余一个人吃的,估计不会有剩余了。” 众人争着采蕨菜薇菜煮着吃,重耳咽不下去,忽然看见介子推捧着一碗肉汤进来,重耳吃了觉得很美味,吃完后,问:“这肉是从哪里来的?”

介子推说:“是我的大腿肉。我听说:‘孝子杀身来侍奉他的亲人,忠臣杀身来侍奉他的君主。’现在公子缺乏食物,我所以割下大腿肉来让公子填饱肚子。”

重耳流泪说:“流亡的人连累你太多了!将用什么来报答你呢?”

介子推说:“只希望公子早日回到晋国,成就我们做臣子的忠义,我难道期望报答吗?”

过了很久,赵衰才到。众人问他走得慢的原因,赵衰说:“被荆棘刺伤了脚胫,所以走不快。”

于是拿出竹筐里的一壶吃的,献给重耳。

重耳说:“子余你不饿吗?为什么自己不吃?”

赵衰回答说:“我虽然饿,但怎么敢背着君主自己吃呢?”

狐毛戏弄魏犨说:“这壶浆要是落到你手里,在肚子里早就消化了。”

魏犨惭愧地退下了。

重耳就把壶里的浆水赐给赵衰,赵衰舀水调和,分给随从们吃,重耳赞叹佩服。

重耳君臣一路寻找食物,半饥半饱,来到了齐国。

齐桓公一向听说重耳贤能的名声,一知道公子进关,就派使者到郊外迎接,迎入公馆,设宴款待。席间问:“公子带有内眷吗?”

重耳回答说:“流亡的人自身都不能保护,怎么能携带家眷呢!”

齐桓公说:“我独自睡一个晚上,就像过了一年,公子奔波在外,却没有人侍奉洗漱,我为公子担忧。” 于是挑选宗室女子中漂亮的,嫁给重耳,赠送二十乘车马,从此跟随的众人,都有了车马。

齐桓公又让管仓库的人送粮食,让厨师送肉,每天都这样。重耳非常高兴,感叹说:“以前听说齐侯喜欢贤能礼遇士人,现在才相信。他成就霸业,不也是应该的吗!”

这时是周襄王八年,是齐桓公四十二年。

齐桓公自从前年把政事交给鲍叔牙,一切依照管仲的遗言,把竖刁、雍巫、开方三人驱逐,吃东西不觉得香甜,晚上睡觉不踏实,嘴里没有玩笑话,脸上没有笑容。

长卫姬进言说:“您驱逐了竖刁等人,可是国家没有更加安定,您的容颜日益憔悴,想来是身边的使唤人,不能体会您的心思,为什么不召回他们呢?”

齐桓公说:“我也思念这三个人,但是已经驱逐了他们,又召回他们,恐怕违背鲍叔牙的意思。”

长卫姬说:“鲍叔牙身边,难道没有可供使唤的人吗?他老了,为什么要这样自我折磨呢?只要为了调味,先召回易牙,那么开方、竖刁不用麻烦去招就会自己来了。” 齐桓公听从了她的话,就召回雍巫来调和五味。

鲍叔牙劝谏说:“您难道忘记了仲父的遗言吗?为什么要召回他。”

齐桓公说:“这三个人对我有好处,对国家没有危害。仲父的话,恐怕太过分了吧?” 于是不听鲍叔牙的话,一并召回开方、竖刁,三人同时都让他们恢复原职,在身边侍奉。鲍叔牙愤懑抑郁发病而死。齐国的事情从此就败坏了。后来究竟怎么样呢?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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