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秦怀嬴重婚公子47(1 / 2)

话说公子重耳责怪狐偃用计离开齐国,夺过魏犨的戈来刺狐偃,狐偃急忙下车躲避,重耳也跳下车拿着戈追逐他。赵衰、臼季、狐射姑、介子推等人,一齐下车劝解。重耳把戈扔在地上,心中愤恨不已。狐偃叩头请罪说:“杀了我来成就公子,我死了也比活着好!” 重耳说:“这次出行如果有成就就算了,如果没有成就,我一定要吃舅舅的肉。”

狐偃笑着回答说:“事情如果不成功,我不知道会死在哪里,哪里能让你吃到我的肉呢;如果能够成功,你应当列鼎而食,我的肉又腥又臊,哪里值得吃呢?”

赵衰等人一起上前说:“我们认为公子有大有作为的志向,所以舍弃骨肉亲人,离开家乡,奔波在路上,相随不舍,也是希望能在史册上留下功名啊。现在晋君无道,国人谁不愿意拥戴公子为君呢。公子自己不谋求回国,谁会跑到齐国去迎接公子呢?今天的事,实在是我们大家共同商议的,不是子犯一个人的计谋,公子不要错怪他。”

魏犨也厉声说:“大丈夫应当努力成名,名声流传后世,怎么能贪恋儿女情长眼前的快乐,而不考虑终身的大计呢?”

重耳改变脸色说:“事情既然如此,就听各位的吧。”

狐毛送上干粮,介子推捧着水进来,重耳和众人各自饱食。

壶叔等人割草喂马,重新整理马具,再整好车轮,向前出发。有诗为证:

凤脱鸡群翔万仞,虎离豹穴奔千山。

要知重耳能成伯,只在周游列国间。

没过一天就到了曹国。

却说曹共公为人,专好游玩嬉戏,不理朝政,亲近小人,疏远君子,把阿谀奉承的人当作心腹,把爵位看得如同粪土。朝中穿着红色蔽膝乘坐轩车的,有三百多人,都是里巷市井之徒,胁肩谄笑之辈。看见晋公子带领一班豪杰到来,正是 “薰莸不同器” 了,唯恐他们久留曹国,都劝阻曹共公不要接待他。大夫僖负羁劝谏说:“晋、曹同姓,公子穷困路过我们这里,应该以厚礼相待。”

曹共公说:“曹国是小国,处在列国之中,各国子弟往来,哪个国家没有呢?如果一一都以礼相待,那么国家小费用大,怎么支撑呢?”

僖负羁又说:“晋公子的贤德闻名天下,而且是重瞳骈胁,是大贵之相,不能以寻常子弟看待。”

曹共公一脸稚气,说贤德他也不管,说到重瞳骈胁,就问:“重瞳我知道,不知道骈胁是什么样?”

僖负羁回答说:“骈胁就是肋骨相合为一,是奇异之相。”

曹共公说:“我不信,姑且把他留在馆中,等他洗澡的时候去看看。”

于是让馆人去请公子进馆,用粗茶淡饭招待,不送礼物,不设宴,不讲宾主之礼,重耳生气不吃。馆人送上澡盆请他洗澡,重耳一路上风尘仆仆,正想洗涤尘垢,就解开衣服洗澡。

曹共公和几个宠臣,穿着便服来到馆中,突然闯入洗澡堂,逼近公子,看他的骈胁,说三道四,嘈杂了一番就走了。狐偃等人听到有外人,急忙来看,还能听到嬉笑之声,询问馆人,才知道是曹君,君臣无不愤怒。

却说僖负羁劝谏曹伯不听,回到家中,他的妻子吕氏迎接他,看到他面带忧色,问:“朝中发生了什么事?”

僖负羁把晋公子路过曹国,曹君不以礼相待的事说了。吕氏说:“我刚才去郊外采桑,正好看到晋公子的车队过去。我看晋公子还没看清楚,但跟随的几个人,都是英杰啊。我听说:‘有什么样的君主,就有什么样的臣子;有什么样的臣子,就有什么样的君主。’从跟随的人来看,晋公子一定能光复晋国。这时如果兴兵讨伐曹国,就会玉石俱焚,后悔都来不及。曹君既然不听忠言,你应当私自去结交。我已经准备了几盘食物,可以把白璧藏在里面,作为见面礼,在他未得志的时候结交,你应该赶紧去。”

僖负羁听从了她的话,夜里敲开公馆的门。重耳正饿着肚子,含怒而坐,听说曹大夫僖负羁求见并送来食物,就召他进来。僖负羁再拜,先为曹君请罪,然后表达自己的敬意。重耳非常高兴,感叹说:“没想到曹国有这样的贤臣。我这个逃亡之人有幸能回国,一定设法报答。”

重耳吃东西的时候,发现盘中有白璧,对僖负羁说:“大夫照顾我这个逃亡之人,让我不饿肚子就足够了,何必用这么重的礼物。”

僖负羁说:“这是我一点敬意,公子千万不要推辞。” 重耳再三推辞不接受。

僖负羁退下后叹息说:“晋公子穷困到如此地步,却不贪图我的白璧,他的志向不可估量啊。”

第二天,重耳就走了。

僖负羁私下送出城十里才回来。史官有诗说:

错看龙虎作豾貆,盲眼曹共识见微。

堪叹乘轩三百辈,无人及得负羁妻。

重耳离开曹国到了宋国。狐偃先去探路,与司马公孙固相会。公孙固说:“我们国君不自量力,与楚国争胜,兵败受伤,至今病不能起。但听说公子的名声,仰慕已久了,一定会打扫馆舍,等待公子的车驾。”

公孙固进去禀告宋襄公,襄公正恨楚国,日夜寻求贤人相助,以报仇雪恨,听说晋公子远道而来,晋是大国,公子又有贤名,非常高兴。无奈伤还没好,难以当面会见,就命公孙固到郊外迎接安排馆舍,以国君之礼相待,送给他七牢的礼物。

第二天,重耳想走,公孙固奉襄公之命,再三请求他多留些日子。私下问狐偃:“当初齐桓公是怎么相待的?” 狐偃详细地告诉他送姬妾赠马的事。公孙固回复宋公。宋公说:“公子当年已经在宋国娶过妻了,送女子我做不到,马可以如数赠送。” 也送了二十乘车马给重耳,重耳感激不已。住了几天,馈赠不断。

狐偃见宋襄公的病没有痊愈的迹象,私下与公孙固商议复国的事。公孙固说:“公子如果怕风尘之劳,我们国家虽然小,也可以歇脚。如果有大志,我们国家刚遭失败,力量不能振作,还是去求其他大国,才能成功。”

狐偃说:“你的话很真诚。” 当天就告诉公子,收拾行装起程,宋襄公听说公子要走,又丰厚地赠送资粮衣履之类,随从的人无不欢喜。

自从晋公子走后,襄公的箭伤一天比一天严重,不久就去世了。临终对世子王臣说:“我不听子鱼的话,才到了这个地步。你继位后,应当把国家大事托付给他。楚是大仇,世世代代不要与他们通好。晋公子如果回国,必然能得到君位,得到君位一定能会合诸侯,我的子孙恭敬地侍奉他,可以稍微安定。”

王臣再拜受命,襄公在位十四年去世。王臣主持丧事即位,这就是宋成公。髯仙有诗评论宋襄公没有德行和能力,不应当列在五霸之内。诗说:

一事无成身死伤,但将迂语自称扬。

腐儒全不稽名实,五伯犹然列宋襄。

再说重耳离开宋,快要到郑国的时候,早有人报告给郑文公。郑文公对群臣说:“重耳背叛父亲逃跑,列国不接纳他,多次陷入饥饿,这是个不肖之人,不必以礼相待。”

上卿叔詹劝谏说:“晋公子有三个帮助,是上天保佑的人,不可怠慢。”

郑伯说:“什么是三个帮助?”

叔詹回答说:“‘同姓结婚,后代不繁盛’,现在重耳是狐女所生,狐与姬同宗,而生下重耳,在家有贤名,出外没有祸患,这是一个帮助;自从重耳出逃,国家不安定,难道不是天意等待治国之人吗?这是第二个帮助;赵衰、狐偃,都是当世英杰,重耳能让他们做臣子,这是第三个帮助。有这三个帮助,君主应该以礼相待。礼待同姓,体恤困穷,尊重贤才,顺应天命,这四件都是好事。”

郑伯说:“重耳都老了,能有什么作为?”

叔詹回答说:“君主如果不能以礼相待,那就杀了他,不要留下仇人,以免留下后患。”

郑伯笑着说:“大夫的话太过分了。既然让我以礼相待,又让我杀了他,以礼相待有什么恩,杀了他有什么怨!” 于是传令门官,关闭城门不要接纳。

重耳见郑国不相迎,就驱车直接过去了。

来到楚国,拜见楚成王。成王也以国君之礼相待,设宴九献,重耳谦让不敢当。赵衰侍立,对公子说:“公子出亡在外十多年了,小国尚且轻视,何况大国呢。这是天命,你不要谦让。” 重耳于是接受了宴会。

宴会结束,楚王一直很恭敬,重耳言辞也更加谦逊,从此两人很投缘,重耳就安居在楚国。

一天,楚王和重耳在云梦之泽打猎。楚王卖弄武艺,连续射中一只鹿一只兔,都获得了,众将都伏地称贺。恰好有一头人熊,冲过车驾,楚王对重耳说:“公子为什么不射它!”

重耳拈弓搭箭,暗暗祝祷:“我如果能回到晋国为君,这箭射中它的右掌。” 嗖的一箭,正好穿过右掌,军士把熊献上。

楚王惊叹佩服说:“公子真是神箭啊!”

不一会儿,围场中响起喊叫声,楚王让左右去看,回来报告说:“山谷中赶出一只兽,像熊又不是熊,它的鼻子像象,头像狮,脚像虎,毛像豺,鬣像野猪,尾巴像牛,身体比马还大,花纹黑白斑驳,剑戟刀箭,都不能伤它。嚼铁如泥,车轴裹的铁,都被它咬食,非常敏捷,人不能制服,所以喧闹起来。”

楚王对重耳说:“公子生长在中原,见多识广,一定知道这兽的名字。”

重耳回头看赵衰,赵衰上前说:“我能知道。这兽名叫‘貘’,秉天地之金气而生,头小脚低,喜欢吃铜铁,它的粪便所到之处,五金见到,都会化为水,它的骨头其实没有骨髓,可以代替槌子,取它的皮做褥子,能辟瘟去湿。”

楚王说:“那怎么制服它呢?”

赵衰说:“它的皮肉都是铁所结,只有鼻孔中有虚窍,可以用纯钢之物刺它;或者用火烤它立刻就死,因为金性怕火。”

说完,魏犨厉声说:“我不用兵器,活擒这兽,献给大王。” 跳下马车,飞奔去了。

楚王对重耳说:“我和公子一起去看看。” 就命人驾车前往。

且说魏犨赶到西北角围场中,一见到那兽,就挥拳连击几下。那兽全然不怕,大叫一声,如牛鸣之响,直立起来,用舌一舐,将魏犨腰间鎏金锃带舐去一段。魏犨大怒说:“孽畜不得无礼!” 耸身一跃,离地约五尺高,那兽就地打一滚,又蹲在一边。魏犨心中更加愤怒,再复跃起,趁这一跃之势,用尽平生威力,腾身跨在那兽身上,双手抱住它的脖子,那兽奋力挣扎,魏犨随之上下,就是不放手。挣扎了很久,那兽力气渐渐衰弱,魏犨凶猛有余,两臂抱持得更紧,那兽脖子被勒,气塞不通,全不动弹。

魏犨这才跳下身来,再舒展铜筋铁骨,两只胳膊,将那兽的象鼻一手捻定,如牵犬羊一般,一直拉到二君面前。真是虎将啊!赵衰命军士取火薰它的鼻端,火气透入,那兽便软做一堆。 魏犨方才放手,拔起腰间宝剑砍它,剑光迸起,兽毛也不损伤。赵衰说:“要杀这兽取皮,也应当用火围起来烤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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