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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这里没有台词,直接就死了。还算是很轻松地扮演。

违反规则的混乱致使整个地界变得昏暗。强烈的风声、水浪声卷席过来。近乎让人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人类与规则对抗,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周围喧嚣四起,风声鹤唳,迎面感受的风,也像是刀刮一样让人感受到凌厉锋锐感。在这猛烈的混乱中,白缙听到一声:“林钊。”

含混着喧闹声,这嗓音却能穿透进来,让他听得清楚。他脚下踩的这截桥面断裂了,碎石掉入下面波涛汹涌的江河里,瞬间不见了踪影。暴露出来的锋利的钢筋铁器浮泛冷厉的光芒。他坠落下江河去,要被吞没。

这个完全没有难度的扮演让白缙很满意,他也顺势闭上了眼睛,让那冰冷的江河水将他吞噬。然而一个人撞进来,近乎破开混乱的争斗交界,拽住了白缙的手臂。

只是时间已晚,重力让白缙下坠,也让对方紧随着跌落下来。随后他却感觉自己被拥入怀里,感受对方温暖的体温,还有那剧烈跳动几乎蹦跃出胸膛的心脏。

他的躯体似乎变轻,一股清凛的风拂过他的脖颈,托起他的身体来。这是宋星冶【窃取】到的一点规则能力,即便不够深厚强悍,但好像真的能够救下白缙。

白缙睁开眼,只看到宋星冶的衣襟被吹得胡乱飞舞,也听到宋星冶说:“没事。一定会没事的。林钊。”

一旦心急,宋星冶就放弃了自己的伪装,丢失了清润与柔和,他的声音其实更偏向沉冷与阴郁。就传递到白缙的耳边,在这混乱的风中,却也听得清晰。

没想到宋星冶反应会这么快,就伸手来解救他。他还以为自己这次死不了,但是没想到在降落在水中的时候,他隐约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刺穿了自己的身体。

他感觉不到疼痛,却明显感受到身体被捅穿。现在宋星冶明显只能利用这股风暂时托起他们来,让他们就算落在水里,也不会脱力。他肯定是想,就算被江水吞噬,有这股力在,他也能够带着林钊上岸。只是——

白缙的血吐满了宋星冶的衣襟。

宋星冶怔然的目光看着白缙。已经全身湿透,头发湿乱地贴在白色肌肤上,面色已经显露死一般的苍白。水珠沾染他精美而又漂亮的面孔,一些江水泥沙的脏污,零落地散乱在他的面颊上。宋星冶的手有些颤抖,他拂去白缙脸上的细沙,也拂去他唇边的血。

然而他的手才接触了他的唇瓣,另外一口血,就被白缙源源不断吐出来。他湿漉的眼睫无力地耷拉着,眼瞳已经有些涣散。

宋星冶的手摸到了那伫立在这里的钢筋断面,捅穿了白缙的肺部。不能妄自将它拔出来,这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但是不从水里出去,他也会死。

这已经是一个必死的局面。

风浪声很大,白缙隐约看见宋星冶不断擦拭着他的血,也看到他的嘴唇张合着,似乎在说什么。只是什么都听不清。

他只看到,时间在快速流逝,悬挂天际的夕阳坠落下来,血色的光辉被江水浸没,将最后一点夕晖吞没。原本照拂白缙阳光彻底消泯,他眼眸里的最后一丝光色也是如此。

规则世界被破除,时间恢复正常,夕阳落下了,白缙已经死去。

“这是新的灾难世界等级。”

记录人员依旧用着这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和江聿说话。江聿的目光却落在属于自己的灾难记录的某一页。

盛淮的名字明晃晃挂在他名字的前面,他清瘦的手指在这名字上轻轻摩挲。面色沉静、眼眸幽邃,没有人能够从江聿这张面孔上看清楚他的心思。

“江聿。”

江聿抬起头来,看见对面的人看着他。他看见自己的身影隐约倒映在对方眼镜镜片上,有一个模糊的光影。即便只是一个虚幻的光影,却也感受到这道身影的发愣。

工作人员对江聿说:“你不太喜欢这次分配给你的成员吗?”他叹了一口气说:“这次的难度不比之前,我知道你向来习惯了独来独往,但是这次你绝对不能自己去。所以给你找了几个队友……”他向江聿解释了这件事的缘由。得到的,却是江聿说的一句:“盛淮。”

这个名字忽然从江聿的口中说出来。使得对面的人也是怔愣了一下,问了一声:“怎么了?”

“他是谁?”江聿说。

“盛淮啊……盛淮……”他也有些迟疑,挠了挠头发之后说,“好像也是在这儿的消灾人员吧。好奇怪,我有点想不起他来了。可能每次死去的消灾人员太多了,来的消灾人员也太多,我有点记不清了。你很想知道他吗?我可以帮你查一查,好像我这里还有他的档案。”

江聿点了点头,他只是说:“嗯。你帮我查一下吧。”

于是这位工作人员就把盛淮的个人档案调了出来。江聿的目光落在上面的照片上,一个清秀而又年轻的青年。工作人员说:“好像就是这个。”

江聿的目光定定地看着这张陌生的面孔。半晌,他才说:“不。盛淮不是这个模样。”

“不是吗?但是这里叫盛淮的好像就他一个。参加过几次消灾,最后一次消灾是和你去的。就是死在那次消灾过程当中,你应该记得吧?怪不得你向我问他,好像你之前唯一一次不是独自去的,就是这一次了。”

江聿的目光有些放空,他好像没有听到工作人员说的其他。只是喃喃自语般地说了一声:“死了……”

有点想不起来了。

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再提起这个人,也不知道怎么的想不起他的样貌来。随着时间流逝,就更加在记忆里减淡。很多记忆也消泯在时间洪流当中。只是在这记录上,盛淮的名字依旧留存,始终镌刻。于是会时不时去想——盛淮是谁?

一个模糊的名字就会浮泛起来。

白——缙——

于是一种强烈而又汹涌的心绪激荡了整个平静的心间,宛若浪潮,铺天盖地地将人扑得浑身发颤、失魂落魄。于是也就知道,在一段已经遗忘的记忆里,一定有一段极为深刻的事情发生。不,或许不只是一段。因为一次的感受,是生命在怀里流逝,一次的感受,是生命在眼前消弭。

可是再也想不起他的模样了。

“这个灾难世界被命名为《驯人场》,是人类与动物反过来的世界。”

这次的消灾成员当中,有看起来能力极高的人。在简单地解释这个灾难世界的情况。江聿习惯于隐匿人群当中。

如果之前他还是那高等公民、天之骄子,他无论如何也会暴露众人视野中,现在他已经没有了高等公民的身份,即便还是有人认识他,他也只愿意安静地藏在人群末。这一群人开始走向虚无,要传递到新的灾难世界去。这不是一个好搞定的世界,所有人斗志满满。

江聿擦拭着自己手中的枪。

这支枪其实不像是江聿的。他的手很大,可是枪柄于他来说有些小了,用起来不太顺手。可他总是在用,并且也总是带在自己的身边,像是早已经习惯使用这把不趁手的枪,也没有人说什么。

他将枪重新收回去,此时抬起眼睛来,所有的一切已经发生了变化。

他们在笼子里。

巨大的、坚固的,看起来像是兽笼的笼子。往外看去,行走在这热闹的街衢上的竟然都是一些有着兽耳兽尾,也有着人类外貌的非人类。

有的还是一张兽脸,有的还有兽的部分特征,而有一些,却已经和人类没什么区别。周围很热闹,彩带随风而飘摇,色彩鲜艳的圆顶蓬被撑起来,空气中飘散着肉类的香味,还有蜂蜜的甜味。一根根兽类的大尾巴在眼前晃过。

“是纯人类!难得的纯人类!”

“快来看!是纯人!”

一只只厚厚的兽爪抓在笼子的铁杆上,甚至还有家伙将爪子伸进来,锋利的爪子似乎随意就能折断一个人类的脖颈。这里面的所有人都往后退了一步。立即就有其他的兽过来,将那几只小兽驱赶开。

那只兽说:“走开走开,这是给亚希伯恩阁下送去的。”

听到这个名字,小兽欢呼起来:“亚希伯恩阁下!那个伟大的驯人师亚希伯恩阁下!”

“那么这些纯人,什么时候能够被出售。”也有兽这样问。

“亚希伯恩不打算将这批纯人出售,他开办了戏团。时间一到,就邀请大家来观看人类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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