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弑君(三)24(1 / 2)

朱厚熜制止了按捺不住欲要表忠心的梁储说:“梁阁老不必急着表态,朕给广东府的御批是革梁次摅之官身,将霸占的耕地物归原主,再免那些百姓五年的田税。”

梁储一愣,马上意识到这是皇帝给他的恩典,如此恶行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大闹于朝堂,连皇帝都不得不动用三法司会审,不仅他儿子梁次摅要吃官司,梁储本人也要受到牵连,儿子做了这等劣事,父亲自然也不好再在内阁中枢办差。

尽管被皇帝按着肩头,可梁储还是起身,十分感动地说:“臣知陛下维护之心,可若是对臣子特殊优待,臣甚觉不妥,法律乃公器,他犯法是他自己持身不正,陛下不可有因为老臣对其网开一面,否则臣心不安,陛下若要推行新政,更要一晚上端平,老夫行将就木之人,能为我嘉靖一朝再贡献绵薄之力,是臣之幸事,老臣一番肺腑之言,往皇上谏纳。”

朱厚熜略感欣慰的看着满鬓苍白的老臣,想着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心里觉得一阵愧疚,可作为帝皇,随时保持对臣下的怀疑,也是无可厚非的。又跟梁储交代了几句,才让太监扶着他颤颤巍巍的退出养心殿

待屋内只剩下杨阁老,朱厚熜微笑的看着杨一清仿佛在说“你看他还是可以再为帝国发挥余热的”

而杨一清也是欣慰的笑着,好似在说:“别看他老,做人做事还是很拎得清”

嘉靖刚准备落座,就听见杨一清说道:“今日之事略有古怪,陛下可得当心”

嘉靖以为说的是梁次摅的事,无奈的说道:“梁次摅毕竟远离京城,碍于他父亲的面子地方上官员睁一只眼闭一只也是人之常情”

不待嘉靖说完,就被杨一清打断,他一脸沉重的说道:“今日赵鉴整个人都六神无主,臣与他一同进宫,就觉得他神态有些不对,可当时臣并未多虑,现在回想,总觉得事有蹊跷。”

“当日,推荐朕继承大统,是杨廷和,赵鉴,梁储和你四人力排众议的,真要说起来,你们四位老臣都是朕的恩人。”

不料此话一出,杨一清却突然异常严肃的说道:“陛下您承大统是天命所归,以后万不可再作如是言,否则置臣等于何地!”是的,杨一清非常清楚,皇帝这个话往好了说是承认他们当初的拥护之功,可日后有心之人将此事上纲上线,他们几人就是有谋朝篡位之嫌,许多事皇帝陛下您心里记者就是我们的福分,可您要是说出来,那对于臣子们来讲就是祸害。

嘉靖稍微细想便明白了杨一清的顾虑,尴尬的说道:“是朕孟浪了,一时失言,杨阁老说赵老大人有蹊跷是何意?”

杨一清说道:“适才陛下所说四人,杨廷和最善谋,梁储最火爆,老臣善人心,而赵鉴性稳重。适才陛下说他可能因为子女不在身边才患得患失,臣看未必。看梁老大人就知道了,他的独子犯法,也不过慌乱一阵,并无出现手足无措之举,更没有魂不守舍。而且当日先帝驾崩,我们几人前去豹房,看到先帝之遗体,我们仨早已吓的魂不附体,唯有他还精神振作,安排各项事宜,老臣也与他同朝为臣数十载,从未见过他有如此失态之举。”

嘉靖细细体会着,可还是不太明白这位老先生所要表达的意思。

杨一清只能继续说着:“当初,拥护陛下登基,臣说实在的,多少人是因为陛下年幼,不喜读书,行事荒唐,上无父母帮衬,下无兄弟辅佐,这样的皇帝对国家而言并非是福分,可对臣子来说却是最好的。这样他们就可以借着陛下根基未稳之时,互相勾结掌控大明权利,进而培植党羽,最终操纵皇帝。可令许多人感到意外,陛下登基便展现非凡的帝王气象,一扫前朝多年的宦官乱政,二不断减免天下各类苛捐杂税,许多人不仅没有因为获利,反而因此损失不少。”杨一清喝了口茶继续说道:“若时间能倒退,臣想当初很多臣子都会反对陛下登基,历朝历代多少人因为有拥龙之功而居功自傲,表面上看他们是狂妄自大,目无王法,可更深的原因不正是因为他们功劳甚大,皇帝都得礼让他们么?”

朱厚熜听得有些糊里糊涂了,作为两世记忆的他知道如何改变现在大明的囧境,但对于庙堂之上的人心依旧知之甚少:“杨阁老,朕越听越糊涂了,您这话和咱们说的赵阁老是一档子事吗?”

杨一清定了定神,看着年轻的皇帝,微笑着说道:“陛下是真龙,这种阴晦的人心揣摩,确实不是明君所为,老臣说的直接一点,陛下勿怪。”

“你我君臣,何谈怪罪一说,杨阁老请直言”

“陛下应该知道先帝其实是被人下毒,以致龙驭上宾。下毒之人,想必已经伏法,他们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行此险着,可即使首恶已诛,那张巨大的利益网下之人,如今还依然健在,陛下深谙圣人宽恕之道,可这些人并不会因为陛下网开一面而有所收敛。这张利益网下,早已经遍布全国,并不会因为首恶伏诛而烟消云散。这几年来,当初拥护陛下登基的臣子,杨廷和已经致仕,老夫几人也是各居高位,可其他人却是.....”

朱厚熜回忆着,这三年他换了太多的臣子,很多原先支持他登基的大臣,并未在朱厚熜登基后,更进一步,反而许多人因为贪赃枉法,办事不力被罢黜或者降职。 “您是说有人对朕心怀不满?他?他都这个年纪了,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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