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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能见到他就葬身崖底,跟见到他之后再死,哪个结果更好呢?这两个想法在李卓曜脑海中拼命打架,不分伯仲。约莫十几分钟后,他就听见了急促的摩托车喇叭声。
这声鸣笛立即把他从混沌的想象中拉了回来,李卓曜抬起头,有一道光非常耀眼地照在了车前玻璃上,灼烧着他的眼睛,一股近似于阳光的明亮的快感令他几乎落泪。
“我在这!”他望着那个深蓝色的身影,拼命大喊着,盖住了滂沱的雨声。
周楚澜穿着深蓝色的雨衣,在这样大的雨帘里,那件雨衣单薄的有些杯水车薪,像一片被染了蓝颜料的梧桐叶。他浑身湿淋淋地,把摩托车停在大坪坡旁边,踩着泥泞跌跌撞撞地往断崖边跑。路很湿滑,他没走两步就摔在了泥水里,撑着地爬起来继续往崖边狂奔,如注的雨水混着脸上的泥,流进了他的眼睛里。
“把窗户打开!”他走到车前,伸手想去拍那扇窗户,又在刹那间后缩回,手悬在窗玻璃前,这时玻璃正好下降,李卓曜的脸露了出来。
“你来了。行,也算是见到了。”他脸色惨白,带着一丝苦笑。
“别他妈乱说话。”周楚澜在雨里喘着粗气,嗓音混着气声显得很沉闷,胸膛上下起伏着,正在低头解一根尼龙绳,是那种承重力很大的登山绳。他往自己腰上缠着绳子。
“你相信我吗?”他低头打着绳结,没有看李卓曜的脸。
“当然。”李卓曜说。
“好。等会就带你回家,一定。”他抬起头,重音落在最后的两个字上。
“嗯。”李卓曜别过脸去,把眼角的那颗水珠抹去,也许是一滴漏网之鱼的雨水,也许是一滴悄悄渗出眼角的泪。
不远处有一棵水杉树,树干笔直,长在路边上,距离这边大约有二三十米远,而绳子的长度足有三四十米。周楚澜把绳子一头捆在自己腰上,拿着绳子的另一头来到树下,绳长还有不少剩余。他伸手摸了下树干,很粗糙,也适合绑绳子,不容易滑落,就开始动手把绳子的另一头缠在树干,一口气绕了二十多圈才作罢。最后他打上绳结,又伸手使劲扯了好几下,确认牢固后,才急匆匆地回到车前,让李卓曜打开车门。
“你伸手,到我这来。”他张开臂膀,李卓曜随即伸出双手,腰部用力前倾,顺势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把整个身体都交到他怀里的那一刻,他闻到了被雨淋湿的那股生姜的微苦气息,是周楚澜的专属气息,比往日要淡上几分,但依然不管不顾地充斥着他的鼻息。
李卓曜一瞬间就安心了下来。
车身在此刻开始剧烈摇晃,雨水几乎是瞬间就倾灌进了车内,周楚澜眸色一沉,闷吼一声“快扑倒”!李卓曜立即向他扑了过去,整个身体压下来,周楚澜紧紧抱着他,顺势一滚,两个人一起倒在雨里,滚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大雨滂沱,风吹着旁边的树木发出肆意的沙沙声,车子在风雨里又开始晃动,几乎快要从悬崖上掉下去,但它居然在歪歪倒倒了一会儿后,奇迹般地立住了。十几秒钟后恢复了平静,不再动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