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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又放开。
周楚澜很自然地从卫生间里拿过一条清洁湿巾,帮自己擦干净下身。然后又替他穿上内裤,套上外裤。
“谢谢。”
说不上来的感觉。此刻这个看起来极为陌生的男人,像是有某种魔力,李卓曜觉得自己只要跟他待在一块便非常舒服,像是三月里最和煦的春风, 吹皱了一池碧水,荡来荡去地轻微震颤。
“要睡午觉吗?”见李卓曜的眼角开始弥漫起了困意——刚才有一种药吃了以后便很嗜睡。周楚澜轻轻的问,李卓曜点头,然后他扶着他慢慢躺下,又仔细盖上被子。
“空调房里凉,盖好。”
“嗯。”
一躺下,李卓曜便发觉自己真的困了。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哈欠,眼角立即起了一层晶莹的水雾。
隔着那层水雾,他看到自己刚才递给周楚澜的那颗苹果,还放在桌上。便把胳膊伸出来,指着苹果说:“你的苹果,别忘了吃。”
“好,我现在吃。”
周楚澜笑着,把那颗苹果重新握在手里,修长的手指在苹果鲜红的表皮上来回摩挲,像是在擦着一件宝贵的瓷器。
“可以直接吃,我妈洗过了。”
“嗯。我这就吃。”
他笑着,把那颗苹果放在嘴里咬着,发出非常清脆的声音。
“甜吗?”
“甜。”
太甜了。非常非常甜,甜到钻心,像小虫子顺着心脏的缝隙在拼命地爬,爬到血液深处,甜到牙齿打颤,甜到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落泪。
那颗鲜红的洛川苹果,成了周楚澜未来很多很多年的时光里,最后榨出来的一点余甘。
“你明天还来吗?”
“不来了……有点事……”
“那下次什么时候能来?”
周楚澜低着头,李卓曜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很低的声音:“短期内可能来不了了……我要,出趟远门。”
“那有机会我们再见。”
“嗯。”
在强烈的睡意袭来之前,李卓曜只记得他们最后的一组对话,像是寒暄,又像是某种冥冥之中的约定。迷迷糊糊中,他似乎感觉到脸上有某种柔软的触感,又有点扎,像是某个人的嘴唇贴了上来,覆上一个温柔的吻。
我在做梦了吧。李卓曜昏昏沉沉地想着,这个吻又淡了下去,好像眼前立即开始下雨。是太阳雨吧,温热的、温暖的、温柔的雨滴,落在自己的脸上跟睫毛上。
李卓曜不知道自己这个梦做了很久。也许是70分钟——醒来以后他看看表,睡了一个小时10分钟,周楚澜已经走了,床边空荡荡的。
也许是整整七年——两千五百五十五天,六万一千三百二十个小时。从2016年长沙解放西路的那个带着血腥味道的夏夜开始做梦,昏暗的梦境一直沿着深埋地底的时光隧道延伸,直到2023年的盛夏,大山和野地里的夏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