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又送黄昏（2 / 2）
为首的教士很缓慢地摇了摇头。
他缓缓抬起手，将什么东西捧到了他的面前。
纸灯凄异雪白的灯光下，兰若珩看清了他手中的东西，那是一面清澈见底的水镜，镜面仿佛漾着奇异的波光。
“从我们嘴里得知？不，我们只是把能窥见真相的法器带到你面前，看到什么全在于你自己。毕竟，你有一双能看透阴阳两界的眼睛……”那个古怪的嗓音顿了顿，叫出了一个他以为已经永远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名字。
“——兰昀。”
第147章 又送黄昏
视线落入水镜时，他在一瞬间沉入了一个虚幻的世界。
提着雪白灯笼的教士们已经无声无息地退去，似乎善解人意地要将最后的舞台变成一幕独角戏。他还站在黑暗的山林间，可耳畔却似有嘈杂的人声回响，兰若珩微微睁大了眼睛，那一刻他的鼻尖嗅到了一股暖风。
夹杂着奇特香气和药草气味的风，被暖炉熏热了，却依然掩不住里面死亡将至时沉沉的暮气。
那是来自十六年前的风。
眼前的景象几度离合，最后定格在一座美轮美奂的暖阁之中。
一个穿着明黄衣袍的男人正躺在榻上。
群臣、内侍和太医们分成两派跪在地上，正为立后的事宜争执不休，似乎全然没有顾及病榻上的皇上已经奄奄一息。他很快认出了那是泰昌皇帝，十六年前，这个以短命著称的皇上终于从太子熬出了头，却因为纵声酒色，登基仅一个月就不治而死，而兰氏一族的灭顶大祸也由此而始。
泰昌虚弱地拍着几案发怒，群臣被遣散了，最后留在暖阁之中的，唯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声音响起的刹那，好像一根冰锥从太阳穴刺入颅脑，他浑身的血都在随之慢慢变冷。所谓的真相刚刚拉开序幕，可是就如同坐在戏台子下的观众，在画着妆的演员粉墨登场时，他已能一眼看穿最后的结局。
十六年前的李慕月，面容与现在没有一丝分别，束发戴冠，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
他曾以游医的身份在紫禁城中蛰伏十年，深得万历、泰昌两代皇帝的信任，也正是因此，才能兵不血刃地毁去了太祖皇帝设下的五块镇河碑，让他随着母亲尸骨被镇在地脉之下的妹妹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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