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惊变(求追读)66(2 / 2)
陈斯远思量了下,随即笑道:“既如此,那就先跟我去一趟浙江会馆。”
“是。”
二人转到前头,取了马匹,随即打马往浙江会馆而去。
那浙江会馆便在梁家园左近,二人出了内城门到得大街上,行不多远便见远处炸子桥上密密麻麻围了一群瞧热闹的百姓。端坐马背上,陈斯远瞧见内中有衙役操着硕大的网兜将什么东西往桥上拖拽。
贾芸瞧了眼说道:“远叔,只怕咱们要绕行了。”顿了顿,又道:“这炸子桥下哪年总要捞几个死漂。”
话音落下,果然便见两个衙役拽起一具尸体上来。陈斯远正要拨马绕行,可瞥了一眼那死漂的衣裳顿时又停了下来。
贾芸扭头观量,眼见陈斯远面上凝重、眉头紧锁,禁不住招呼一嘴:“远叔?”
“嗯?哦……”陈斯远说道:“……不急,且先瞧瞧热闹再走。”
说话间翻身下马,径直将缰绳丢给贾芸,交代一嘴,陈斯远便大步朝着炸子桥上挤去。
他身形消瘦,气力却也不算弱,三挤两挤到了人群前头,不理当面衙役驱赶,只死死的盯着那死漂!
许是泡了一日之故,那尸身肿胀开来,瞧着气球一般一碰就炸。脸面同样肿胀不堪,陈斯远再是好眼力,这会子也瞧不出此人生前容貌。于是目光下移,便在尸身右手虎口处瞧见了伤疤……果然是胡莽!
恰此时就听外头嚷道:“仵作来了,闲杂人等闪开啦!”
胡莽竟这般不明不白的死了?陈斯远脑海里轰然炸开!木然之下,随着人潮往一旁闪去。
胡莽怎么死的?他此前可是一直盯着秦钟来着,后头还有不知来路的练家子缀着。不问自知,此番肯定是那背后的权贵下了黑手!
只是跟着秦钟,便被人给宰了……那秦家到底涉及什么隐秘?
胡莽死了也就罢了,这死前是否被严刑逼供了?胡莽此人瞧着身形粗鲁好似铁打的汉子,实则不过是个卖大力丸的,酷刑之下只怕什么都招了!
那岂不是说,自个儿已然暴露了?要不要现在就跑?
陈斯远慌乱了一阵,逐渐冷静下来。那权贵既然杀人灭口,只怕就算知道了自个儿底细,也不会明里找上门来。
且瞧胡莽尸身情形,死了也不知多久,说不得早就有人盯上了自个儿。这会子跑,反倒是自投罗网。
再仔细琢磨,胡莽是因着紧盯秦钟这才犯了权贵忌讳。京师可是天子脚下,那权贵总不能将自己一行尽数斩尽杀绝吧?
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为今之计,还是待在荣国府安全一些。这几日干脆躲进荣国府不出,若孙广成死了,自个儿再寻机逃走也不迟。
拿定心思,陈斯远面上惊惧褪去,翻身貌似啧啧称奇一般摇头晃脑回返,自贾芸手中取回缰绳道:“泡了也不知多久,没个人样子,也不知是不是失足落了水。”
贾芸随口道:“这还算好的,好歹能留了尸身让家属认领。听说早年太祖下旨清理金水河,捞了月余光景,单是齐整的骸骨就不下百具。
远叔,我看咱们还是绕道而行吧。”
“也好。”
二人重新启程,不一刻到得浙江会馆,遥遥便见门前往来不绝。离着还有十几步,便见一身着红袍、头戴三山帽、手捧拂尘的太监笑吟吟自会馆内踱步而出。
那孙广成亦步亦趋跟在其后。到得门前,自有人抬了轿子来,那太监笑道:“孙幕友,此事就这般定下了?咱家这就回去禀报王爷。”
那孙广成赔笑道:“王爷一片好意,待在下回头告知抚台,抚台定会记下王爷今日援手之谊。”
“哈哈哈——”太监朗声大笑,说道:“——好说好说,谁不知咱们王爷最是公忠体国?严抚台既遇了难处,王爷焉有坐视之理?啊?哈哈哈……”笑罢指着身后两名壮硕汉子道:“孙幕友远来,王爷怕孙幕友身边没得用的人手,此二人就交给孙幕友随意使唤。”
说着又朝那二人吩咐道:“往后就听孙幕友吩咐,办好了王爷自有赏赐。”
那二人一并叉手应诺:“是。”
太监这才与孙广成道:“如此,孙幕友留步,咱们就此别过。”
孙广成屈身拱手道:“在下送公公。”
此时轿子抬来,太监一甩佛尘进了内中,随即起轿往外头行去。
陈斯远看得蹙眉不已,暗忖这太监到底是真是假?先前钱飞虎可是说过,有个假太监冒充了王府管事,生生骗了薛大傻子七千两银子。此番莫非是故技重施?
此时就听贾芸道:“瞧着好似是钱公公。”
陈斯远扭头道:“芸哥儿识得?”
贾芸道:“去岁钱公公来贺太太生辰,侄儿遥遥瞧过一眼。”
陈斯远忙问道:“却不知钱公公是哪家王府的?”
“北静王府。”
北静王府?那就不是演给外人瞧的……只怕留下的二人也不是给孙广成使唤,而是盯梢的!
待那轿子远去,还不等孙广成回身,转眼呼啦啦一票人围拢过去。
这个说:“孙幕友,我家老爷在前头摆了席面,还请孙幕友拨冗。”
那个道:“我家老爷与严抚台颇有私交,孙幕友不知何时得空,我家老爷亲自登门拜访。”
陈斯远心下悚然而惊,暗忖这会子可不好上前,当下一拨马首,故作无奈道:“孙师今日怕是不得空,罢了,芸哥儿先回去吧。”
贾芸道:“远叔还要去旁处?”
陈斯远笑道:“我去瞧瞧马兄,也不用芸哥儿陪着了,你且先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