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行止剑尊74(1 / 2)

作为《见天机》毋庸置疑的主角攻,即便关止戈因为后期杀妻证道,走火入魔的剧情落得无数骂名,他也从未缺乏过同人二创的热度。

数不清的同人图以及作者后来在微博发布的官方人设图将《见天机》中有关行止剑尊的外貌描写堆砌成具象——寒星般的深黑眼眸,长度在锁骨左右的黑色短发,在同人图中出现的关止戈往往穿着一身海生门的弟子服,白色的宽松高领里衣,外搭一半黑色一半深蓝的交领半袖衣袍,袖口会露出一截里衣的冷白束袖,再没入深黑的、缠绕在他手腕至前半掌处的绑带中。

《见天机》的作者不吝笔墨地描写过关止戈的多套造型,不过从二创作品来看,大部分读者似乎都对这套海生门校服情有独钟,季裁雪一如是。若让他自己来解释的话,大抵因为这套衣服对应了关止戈最是无暇的“少年时期”。

年少成名的天才剑修有一副令人神魂颠倒的英俊面庞,在剑斩不平事的嫉恶如仇下,他那不苟言笑的冷傲都能被当作锦上添花。原文描述他“天庭宽阔,平眉凤目,面中起伏有如山峦”,这当是自带极强气场的长相,也正最是契合他那仿佛宝剑出鞘的年少之时。

而在此刻,随着他的目光一路向前,沉黑的、带着死寂与浓墨般的痛苦的眼瞳映入季裁雪的视野,几乎只用了那一瞬间,季裁雪便断定了,这绝非年轻时的关止戈。

男人太熟练地把杀意裹进看似寻常的冷肃气质中,即便他的眼底有无可抑制的复杂情感在翻涌,他周身气场依然沉稳,宛若密不透风的堡垒和城池。

他显然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也不是锋芒毕露的少年,他隐藏自身情感与意图的本领应当已炉火纯青,只是眼下他并无刻意遮掩的意愿,那种怨恨与怒火交织的情绪如同会令人窒息的水或沙尘,劈头盖脸地向他逼来。

在发现关止戈并没有因为他打量的目光而有所动作后,季裁雪基本能够肯定,他眼前所见的并非他正在亲身经历的,而是和上次他看见江海海与江云思的过往那样——他正附身于某人身上,处在某人的记忆之中。

下一秒,“他”的声音响起,印证了季裁雪的猜想:

“没错。不过看起来你并没有及时意识到这点。”

一如既往冷淡的声线,不过大概几刻钟之前,这声音的主人还在与他当面对峙。

这一认知让季裁雪在崔九重的身体里瞪大了眼睛——这简直称得上倒反天罡的情形让震惊和疑惑填满了他的胸腔,然而困囿于崔九重的身体——或者说是记忆中,他所能做的只是用苍白的警惕来武装自己。

他控制不了自己,也无法确定这是崔九重有意为之还是一场真实的意外。他的紧张与某种兴奋的好奇对撞,他一边告诫自己保持冷静,一边毫无顾忌地继续端量起正用逐月剑抵着崔九重喉咙的关止戈。

在听到崔九重冷漠的、带着一丝罕见的嘲弄的话语后,关止戈的神情并没有很明显的变化,但那霎时间逼近半寸的剑锋表明了他的内心并不似表面这般平静。

季裁雪的目光慢慢地从剑尊的颈处滑下,他看见了对方那一身纯黑衣装上的,干涸了的血迹。

黑衣上的陈旧血迹原本应当并不显眼,但关止戈身上的血渍面积实在太大了——他一贯的高领与衣襟处密布大小不一的、溅射型的血花,而自他束腰往下,那血迹只宛如覆盆之水,占据了他下摆的一大半,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显然正大开杀戒过,身上煞气未减的行止剑尊;与之对峙,态度依然高高在上的天道阁阁主——两相结合,季裁雪不难推断出眼下所处的时间点:这段记忆发生在三界之战的末尾,发生在关止戈与重要男配姜照海的决战之后。这正是《见天机》正文中没有交代的,关止戈在决战后的去向,亦是……行止剑尊没有被写明的结局。

“你骗我。”

浅色的薄唇缓慢开合,关止戈一字一顿道出的、宛如控诉的话语中暗藏太隐蔽的颤音,就如同他分明充斥了内心,却不肯坦诚表露的悔恨一般。

“我骗你?难道天机卷的预言是错误的吗?”与之相比,崔九重的反问要利落且锋锐得多。季裁雪看不见他所寄宿的这具身体正展露着怎样的神情,或许是与平昔一致的、置身事外的冷淡神色,又或许流露着某些不以为意的、昭然若揭的恶意——轻蔑或是讽刺之类,“三界之战会由长安引起,这道预言是错的吗?”

他的尾音没能平稳地落地,因为逐月剑蓦然疯一样逼近的利刃让他无法继续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随着他瞬间闪身移形的法式,季裁雪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他没能尽快恢复清晰的视野,因为崔九重在落地的刹那又一次变换了方位,紧接着是第三次,第四次……

每一次闪现之后他感受到的不仅有视线变换带来的强烈冲击,还有几乎是擦着他的脸而过的喋血剑气。在脑袋仿佛被搅成一团浆糊的间隙,季裁雪勉强抽出了点尚且清明的神思,他能猜到关止戈为何会突然向崔九重爆发攻击,在他亲手杀死了他的道侣之后,“长安”便已成为了一个不能被提起的名字。不可否认地对这一凶案起到促成作用的谋杀犯却如此风轻云淡地、漫不经心地谈论受难者的悲剧,这怎能不惹来关止戈的怒火中烧。

然而被摩擦出的火星点燃的战斗并未就此一直持续——最终的结局季裁雪已然知晓,这场战斗会以关止戈的落败或死亡为终。关止戈在横切出第七道剑气后停了下来,像失控的巨轮忽然又稳定地回归了航线。他周身的磅礴杀意在眨眼间收敛,但季裁雪清楚那只是暂时的,或许就在几秒后,他便会以加倍的戾气返还。

“他在哪?”他说道,似乎从崔九重的表情里读到了什么,他的脸上覆上了一层冷凝的寒意,“搜魂术的结果不会说谎,我知道他来了天道阁。”

静寂的持续稍显漫长,但事实上可能也就过了两三秒的时间。崔九重似乎幅度甚微地歪了下头:“走火入魔果然会令人性情大变,‘尊重对手’可为你赢来过不少好名头。”

“姜照海逃走了,我没有对他使用搜魂术。”似乎被崔九重戳到痛处,关止戈的面色又沉了几分,但他握剑的手依然稳稳地垂在身侧,剑上镶嵌着的蓝光好似被冻结的水珠,“他也没有把他的计划告诉姜照海。”

“他来找我时确实是孤注一掷。”季裁雪听崔九重回应道。这忽然间成为两人交谈中心的、未被指名道姓的“他”宛如一道从天而降的、卡进季裁雪思路的石墙。他皱起眉头,不敢遗漏两人对话中的任何一个细节,“原因之一大概就是他料到你会想来找他。”

“他了解我,就像我了解他。他只把他的去向告诉了一个人,而我找到了那人。”关止戈大概并不想让话题继续偏移下去,他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诉求,“他在哪里?”

“既然你用搜魂术看到了记忆,你应该知道,他来找我是将近十年前的事……”

“但那之后外界再无他的踪迹,倘若他不是被你困于天道阁中,他不可能不去找姜照海,他不可能对那场死战袖手旁观。”关止戈打断了崔九重的话,他乌黑如墨的眼睛里泛出丝丝血色。尽管他已有所压制,还是未能彻底扼灭暴躁与不耐——那是走火入魔者常见的特征。 被打断的崔九重倒似乎并未感到不悦,他盯着关止戈看了会,半晌才慢条斯理地继续开口:“你认为,他在猜到你想借他完成回生术后,还会主动出现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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