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愈症204(1 / 1)
“我要看到她同从前那般能走会跳,身上不能留下一丝烧伤的疤痕。"祁明昀沉下钧令。
照她的性子,她若是醒来后看到自己身上的丑陋疤痕,又得知往后腿走不了路,定要寻死觅活地哭闹。太医苍白的鬓角溢出涔涔冷汗,眼底满是惊状与难色。祁明昀不给他们留退路,要他们拼尽全力去治,若治不好,便只有死路一条。
“不管用多贵的药材,我都能寻得到,我要人完完整整,安然无恙地站在我眼前,若是做不到,你们便准备拿人头来谢罪。”
房内即刻稀稀拉拉跪了一大片:“臣等定当竭尽全力。”
兰芙这一躺,整整躺了七日,祁明昀这七日暂搁政务,每日都坐在她床沿痴痴望她。
她这张脸本就算不上是倾城之姿,那分令人移不开目光的娇韵与灵动全然归功于她那股散着愚昧的跳脱劲。而如今,她一动不动地躺在这,面色苍白无神,眉眼间缠绕憔悴病气,容貌实在算不上有多好看。
可他盯着她的面容,在心底描摹千遍万遍,就是此时这张颓恹如死水般的面庞,死死勾住他的心神。他靠近她沉眠的脸,令薄冷清幽的嗓音洒入她耳畔:“我本是说你这条腿断了才是最好,省的你日后枉费心思,自作聪明。可一想到你若变成一个不能下地的废人,我还养着你做什么?往后是躺着还是站着,全看你自己的造化,早些醒,便能多一分站着的机会。”
一众太医耗尽心血,才用最难得的药物疏通了她浑身的经脉,而她身上的陈年积症更是被通通知晓。他们只得尽数禀了祁明昀,生怕他想一出是一出,不知何时便会怪罪他们隐瞒不报,要了他们的命。加之他们这几日应了祁明昀的令在府上吃住,日夜医治,察言观色间猜出摄政王同这位重伤女子关系匪浅,本是三缄其口,讳莫如深的病情,也皆开口如实道来。祁明昀是知晓兰芙身子娇弱的,太医果然也说她本身体弱,能怀上一胎已是极大不易,因生产时血崩,伤及本元,往后再难有孕。
也正因为体弱,是以镇不住那等猛烈的药,最多只能用上一剂疏通经脉,可人若是仍处于昏迷不醒之态,再好的药材用在身上也只会是事倍功半。
她若不能在药效消退前醒过来,那条腿怕是不能恢复如初。
如今,一切都已尽力,只待她醒过来。
新院庭前的桂树枝繁叶茂,今夜皓月当空,清辉洒满空庭,桂子的淡雅清香扣开窗棂,飘散进房中,溜进沉眠之人的鼻中。
许是月桂清香扰得兰芙做了个梦,梦中是一年深秋,金风玉露,层林尽染。
枣台村家家户户院中都种着桂树,似是她坐在竹凳上脚尖都沾不了地的年纪。
她偷藏了一盘阿娘做的糕点,坐在院中的桂树下埋头吃起来,脚尖悬空,一下接一下地轻晃,头上扎着一截桃粉色头绳,淡黄的桂花纷扬落了满头。
阿娘不知何时跑到了她身后,将偷吃的她一把抱起,“好啊!吃了几块?快说!”
瓷盘空空如也,她环住阿娘的脖子揉蹭撒娇,圆润的乌眸仿若两颗葡萄,白嫩脸蛋上分明沾着点心心屑,却还道:“阿娘,我又没偷吃。”
“那这盘子怎么是空的?”
她心心虚地搓擦黏腻的手心,将脸一偏,稚声稚气说着纯澈天真的童言:“是被小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