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727(2 / 2)
她不回答,反而嘲弄地笑,“你不要来找我,反正我也只是一个人。”
“胡说,你还有我,还有十三,你想放弃我们吗?”
听不懂女人在说什么,傅江砚完全懵了,像失去了方向,无奈又无助地求她,“那我不问你在哪儿,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好吗?”
对面沈寂很久。
很久。
女人嗓音哽咽。
“阿堰……
“我……
“我才知道……
“我是被捡来的。”
她情绪失控,最后一句话几乎哭喊出来,既悲既恼的情绪完全倾吐而出。
“……”男人想安慰,却无从开口。
以为他不信,女人固执地讲:“真的,我亲耳听到的,我不是云家人,我是多馀的……”
不是就不是吧,也没指望云家人长心。
哄小孩似的,傅江砚语调温柔:“好好,你有我,你是我老婆。云家人咱们不稀罕当,你现在是我傅江砚的老婆。所以老婆,我想你了,回来我身边好不好?”
“……”
她启唇,欲言又止。
是啊,不是云家人又怎样。
她有傅江砚,她是傅江砚的妻子。
本来那二十六年,就不足以挂齿。
除了爷爷,谁又当她是云家一份子呢。
想着,整片空气都安静下来,云蓁好缓慢地“嗯”了声。
偶有海鸥滑过天空,她淡淡笑了起来,“阿堰,谢谢你,总能让我感到安心。”
定位发出的那一刻,她竟轻易释怀了。
—
发过位置实时共享之后,云蓁好沿着河边小径走到底。
盲杖敲打丛边石砖,一层一层往上爬。
她站在空旷无人的马路上,又转过身去,往桥的尽头慢慢地走。
第一次觉得,等待一个人好煎熬。
天色渐暗,桥上车辆疾驰。
云蓁好痴痴地站在盲道上,听着一辆一辆从她眼前掠过的车笛声,莫名觉得心的一角喘不上气来。她吃痛地捂着胸口,脸色难看到蹲下身子。
像是有什么不祥的事情即将要发生。
“汪汪——”突如其来一阵犬吠声。
她猛地擡头,强忍痛意笑了出来,“十三。”
“汪汪——”十三挣脱开狗绳,犬吠声越逼越近,却在道路中间猝然停了下来。
十三动作迟滞地往前走着,一瘸一拐,摇摇欲坠,看起来吃力极了。
见状,傅江砚抽出抄在裤兜一侧的手,神色凝重眉头皱起地看着它背影。
刚要走过去牵它。
下一秒,汽车笛鸣声冗长,一辆汽车径直向它飞奔而去。
“十三回来。”
听到叫声,十三四肢抖得愈发厉害。
傅江砚步履匆匆地跑过去,扑向十三丶抱着它丶重重地摔到地上。
惯性太大,十三被他推出去沿着坡度滚了一圈,白色脑袋撞到天桥边的石柱台子。
就是那么巧,云蓁好一伸手,就摸到了十三受伤的头。
她吓得使不上劲,说话也打颤:“十三…十三,有没有事啊?别吓我……十三……”眼泪啪嗒地掉。
十三盯着她“呜咽”地叫。
它觉得好疼,浑身都疼,不像是被撞之后的散架,而是从心脏蔓延全身的麻痹感。
是不是,它想,我的终点就到这儿了。
—
不好的事还是发生了。
“癌症,”医生摇头说,“可惜,刚发现就是恶性。”
“什么呀医生?怎么会呢?上个月我们才带十三做过体检。没问题啊,它很健康,医生说了它至少还能再陪我们五年。怎么……”说着,云蓁好站不住脚往下坠,语无论次,“怎么…怎么会……”
傅江砚眼疾手快抱着她,眼眶湿润,强忍寒意丶冷静问医生:“怎么这么突然”
医生神情晦暗,也是惋惜:“没办法,肿瘤在它脑袋里生长过快,再加上刚才那下猛烈冲击,勉强抢救过来半条命已是万幸。”
“……”
“怪我,”卸下冷静外壳,他垂头自责,“怪我没抱住它。”
闻声,云蓁好难受地扑入男人怀抱,眼泪打湿他衣襟,她却摇头不可置信:“不是真的对不对?阿堰。我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十三离开我们……”
那些真真切切发生的一点一滴,任谁都难以忘怀。
男人眼尾滑下一行泪点,左手指尖触碰着女人后脊,右手捏紧拳头垂在身侧,悲戚侵袭全身。似在安慰她,也在劝自己——
“不哭,别哭,千万别当着它面哭,十三会自责。它会觉得……是它没保护好你,那样……病……很难治愈……”
“对,”云蓁好离开他怀,擡手擦着眼睛,“阿堰说得对,我不能哭,我不能难过,十三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说着说着,她泪流不止,怎么也抹不干净,“……好烦,明明没有下雨。”
我的眼睛为什么湿透了。
晚些时候,十三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医疗导管,双眼疲惫地盯着他们。
越是看它这样,傅江砚他就越自责。
他不该让十三见到他着急的一面,他不该没留神让十三挣脱开狗绳,他也不该让十三生着病陪他到处找人。
千不该,万不该。
不该在二零一二年的那个春天,把一条出生刚满四十五天的小生命带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