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6(2 / 2)

他的运气还算好,也难免三不五时被人围着阴阳怪气几句。

仔细回想,他躲清静的时候时常觉得背后有人,但环顾四周却连个影子都找不到。家里人听了只说自己疑心病重,现在看来或许并非如此。

其实让他心中忐忑的不是什么太子旧识的身份,而是偌大京城,自己遇到过的那些人,如今是否还会认出自己……

又是孤枕难眠的一夜,白露清晨坐在床上发呆许久,只觉得这京城之行,一日比一日难捱。

入夜前他问过元崇,元念卿随宫里的人离开后一直没有消息。因为是被单独接走,没带随行的家丁侍卫,连个口信都传不回来。

这让白露莫名想到了对方之前从京城回来的情形,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

他终究是低估了此行的凶险。

还记得当初师父听到自己打算一起进京时稍稍楞了一下,并未表现出太多意外。担心的责骂阻止全都没有,接下来只是用平常的语气问他:“露儿,你现在好好想想,无关其他人,只问自己的心意。你可愿意为巴儿豁出性命?”

对方语气越是平淡,态度越是认真。他仔细想了很久,才郑重点下头。

师父了然地笑笑:“那就去吧。但切记小心行事,遇到为难之处也不要急,你和他一起,总能想出办法。”

师父的问题就是在告诫他,进京绝非儿戏,可能有性命之忧。但师父的嘱咐也提醒了他,只要和元念卿在一起,总能想出办法。

所以他不能急,只要耐心等待元念卿回来……

本以为就要惶惶不安虚度一日,午饭过后房门却叩响:“皇后派人来,要你进宫叙话。”

白露连忙摇响银铃,内院顿时乱了起来。

他还是头次见春铃把其他侍女找来帮忙,小姑娘们也不像往常那么散漫,穿进穿出一刻都不得闲。

除了任人摆弄,白露也帮不上别的忙。

但随着头上的份量越来越重,自己快要被压得喘不过气,他才知道任人摆弄也不那么轻松。再换上层层叠叠的裙袍霞帔,一身上下仿佛多了十几斤,比成婚当日还要隆重。

不只是他,四个小侍女也重新更衣打扮,一个个经过春铃检查才放出门。

元崇早等在门外,边叮嘱侍女,边把人送上车。

今天变成和侍女们分车而坐,白露反倒觉得冷清。他早知道有进宫的一天,却没想到恰逢元念卿不在身边。

进京之前对方向他讲过一些宫里的事,不过大多是礼制规矩。至於要见的各种人物,都是三言两语一带而过。

关於皇后,元念卿的评价只有望子成龙这个词。

他十分不解,皇后的儿子本就是储君,未来的“真龙天子”,何须望子成龙。

元念卿并未替他解惑:“等见了他们母子,你自然能明白。”

如今见了太子两次,他觉得这位储君或许真有些地方需要皇后忧心。品行才德这些他还看不出来,单说人前的风范和气度,也远不如小三岁的元念卿。

就算元念卿是装模作样,可堂堂太子在人前连装模作样都不会,未免有些折损皇家体面。

十年隐居山林,白露对皇家的概念还停留在离开京城之前。以他当时的年纪,自然接触不到什么庙堂高论,能听进去的都是些坊间传闻。

据说当朝天子是个行事诡谲之人,立储的决定颇有些儿戏,未有子嗣之前就宣布立长子为储,后宫也由此生出许多勾心斗角的争宠闹剧。

朝中许多人曾经为此事劝谏,然而天子言出必行,长子一降生便马上立储,母妃也母凭子贵成为皇后,让其他后妃怨恨不已。尤其是诞下二皇子的萧妃,只晚了半个月就与皇后的位子失之交臂,心中更是不服,时常暗地里兴风作浪与皇后为敌。

这些故事小时候听得津津有味,长大后再回想,其中细节未必可信。

但传言有一点是真的,元念卿亲口证实,二皇子与太子的生辰只差半个月。不仅如此,接下来的两位皇女都是同年出生,哪怕是最小的三皇子,也只比太子小四个月。

不管出於怎样的巧合,五位后妃半年之内相继生产,其中内情足以引人浮想联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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