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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迎礼虽在申时,但男家亦同女家一样,自清晨起,仪程便已开张。一并祭祀告灵,父母训示的诸多章法过后,就到了午间。谢探微早是急不可耐,正欲到前院同陆冬至等一众傧相汇合,却在中堂前被晏令白唤住了。
谢探微再急切,面对晏令白却骤然涌出许多情愫,又想来,早上父母虽是请了晏令白一道来受礼训话,但晏令白并没发言,只是一旁默默看着。
“阿父说吧,敏识定铭记于心。”
晏令白却并不急着交代,将冠带齐整的谢探微从头至脚细细看过,才自殷殷目光中,分出些许气力,淡笑:“我并没有什么要说的,你父母已经说得极周全了。”
谢探微未见过晏令白似吞吐不决的态度,“那阿父是不放心?”他自知并不算练达,而赵家却是德礼为本的门庭,也许阿父是怕他在婚仪上失礼,闹笑话。
晏令白又摇头,笑意已泯然,“露微是赵太傅唯一的女儿,又自小多舛,母亲也已逝去,缺少依傍。到了你家,你千万不能亏待了她,千万要护好了她!”
声音不高,却顿挫,谢探微先一觉阿父其实还是不放心之意,然则竟恍然望见了晏令白眼中异常的光点,心中一紧,呼吸一促,“阿父,我不会的!我的命都是她的了。”
晏令白终于长舒了口气,挥起手,指向前路通衢:“那么,就去吧,往迎汝妻!”
谢探微毅然颔首,踏步之间只先下拜,直至额面触掌,“不敢忘命!”
……
太平坊谢家同崇贤坊赵家都在城西,虽不相邻,却是有一条正直的大街串联,又因是天子赐婚,更比寻常成婚隆重,便自亲迎队伍出发,沿街两侧就绵延起了围观的人众。
新郎意气风发自不必说,却是随他列队后行的一班傧相,以陆冬至为首,全都是年轻英俊的金吾郎,一路行过,惹得人群中时传艳羡之声,比后头乐士的奏乐还欢乐。
新婿昂首出门时,露微也早已到了中堂,坐在一面雀屏之后,一手执扇障面,一手被李衡紧紧牵着。也因此,淑贤、乔氏倒只能陪在后头了。
“阿姊,你怕不怕?”
露微侧垂双目,只见李衡满头出汗,脸上红得如她施了胭脂一般,便索性打起扇来,摇头抿笑:“殿下在怕什么?”
李衡却是被露微一说一准,但也答不上来。迟疑间,只听门楼下传来一阵阵喧闹,便有廊下小婢传过话来,说新婿已进门了。
李衡这才叹了声,松开手替露微扶好团扇,又将先前亲手插进露微发间的凤钗正了正,终于一步三看地绕出了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