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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微心下忖度,直接起身要往外去。雪信自是一惊,却连脸色一下都白了,这反应是过了头,露微越发稀奇,只有佯作发怒,冷声问道:“你要我怎样才肯说实话?!”
雪信哪里有什么城府,顿时吓得跪地,说道:“公子去时是交代有些职事要办,就是颇是……难办,郡主……”
她语无伦次,露微自是难知全貌,但既提到李氏,又不禁叫露微想起,回家至今尚未见李氏的面,前几日卧床,也只见叶娘代为传话问候。
“母亲怎么了?病了?”
雪信抬起头,仍见情怯,缓而却先举开手臂,做出拦扶露微的姿态,方小心翼翼地说道:
“奴婢也是回谢家这几日才听说的,公子不叫此刻告诉你。就……就是为二公子的事!他的状头是假的,是勾结了坏人才得的。而且,他从前做的那些恶事,家中也都知道了。如今宫里的事也了了,夫人也恢复些,长公子便要发落他,今天就是亲自捆了他送到牢里去的。家翁和郡主自是一样态度,只是郡主到底受不住打击,就病倒了,都是大娘子在照料着。他们也不叫往东院透露,就是怕夫人再受惊吓,不好安胎。”
露微听来却是尚算平静。当日她一听说谢探隐高中状头,心中便知是假,如今真是勾连逆党的缘故,倒也像是此人能做出来的事。
只不过,她此刻才恍然反应过来,谢家除了谢探微救驾功高,其实谢道元稳住朝纲,为其支撑,李氏联络宗亲试探内宫,同样功在社稷,却并不在皇帝的赐赏之列——原来都是拜谢二公子所赐。
她亦不禁唏嘘,曾经立誓要替谢探微永远守住家中的一团和气,连长姊都已坦诚相交,却也因此无法挽回地作了烟云。
“走吧,去看看母亲。”露微捋清思绪,淡淡一笑,将雪信扶起。
雪信惊讶她竟这样平和,迟滞了片时,已见她自己披上了氅衣,只好跟去侍奉,低头相扶,一路谨慎,唯恐她脚下磕绊。
二月将尽,春风已柔,纵是为事而去,阳和节气倒也叫人心中熨帖。不多时到了正院,四下安静,也不知李氏是否醒着,露微便叫雪信先去通传。
然则,她方在廊下站定,窗边忽传出一阵啜泣之声,侧耳细辨,竟就是长姊在哭诉。于是,既不好此刻打搅,也生出好奇,招回雪信,暂且听了下去。
“阿娘,你千万不能再有事了!就算是为微微的身子,你也要快些好起来,她那般聪慧,只怕瞒不了多久,倘或伤了她腹中孩子,大郎岂不要发疯?”
长姊能说出这番话,露微霎时只觉无限欣慰。听闻当初谢探微假意要休妻,长姊不知情,信以为真,竟也能为她当众指责家人凉薄。便看来,之前的坦诚交底,终究是有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