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只怪物64(2 / 2)

帐篷里除了抽噎的夜莺,就只剩下了坐在椅子上一直没有说话的蝎子,和刚刚回来的钟杳沈裕,他们两人同时往蝎子的方向看去。

沈裕环顾一周:“小黄呢?”

夜莺身体猛地一抖,钟杳的心跟着沉了下去。

这样寂静无声的氛围持续了几秒,也大概是几分钟,沈裕看看蝎子,又看看夜莺,最后无措地看向钟杳。

蝎子叹气,起身拿起来桌子上一块银色的东西:“抱歉。”

“为什么抱歉?”沈裕整个人绷像一头狼,死死地盯着那个银色的徽章:“你说清楚!”

“昨晚,所有的干扰器同时失效,”蝎子说:“怪物在有组织的情况下袭击了我们的各个据点,我在赶来避难所支援的路上,被拦截……”

“对方在怪物体内放了东西,黄嘉平为了销毁所有怪物和从怪物尸体上爬出来的卵,使用了自我献祭型技能卡删除,……”

“……”

“节哀。”

沈裕目眦欲裂,他猛地看向夜莺:“是不是,跟我开玩笑啊?”

夜莺眼睛还是肿的,嗓子也哑了,她露出一个凄惨的笑:“我夜莺,这辈子与怪物势不两立,不共戴天,不死不休!!”

钟杳心里猛地一跳,下意识看向沈裕。

沈裕整个人有些懵圈,他不过是出去了一趟,就这么一会儿不在家,怎么就……

蝎子把那枚徽章推到他的面前,说:“我们还没有通知黄嘉平的家属,他的母亲和弟弟现在就在避难所……”

“这是什么?”沈裕看向那枚银色的徽章。

“我们在现场,只找到了这个……”

一场大火把怪物烧的干干净净,一捧灰都没有留下,更何况血肉之躯的凡人。

沈裕抹了一把脸,拿起徽章:“我去说吧。”

其实沈裕很小的时候就接受了死亡教育,更别提他后来在研究院参与过一些危险任务,死亡对他来说,并不遥远,也不陌生。

只是自从他进入游戏后,获得了强大的力量,沈裕就再也没有失去过队友了。他以为,只要自己够强够厉害,就不会再有人离开他。

可是沈裕忘了,他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他无法顾及所有,也无法保护所有。

看着沈裕转身离去,钟杳也掀开帘子:“我跟过去看看。”说着,他头也不回地追了上去。

夜莺回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拳头死死握着,两只眼睛里迸射出仇恨的火光。

蝎子把她的手掰开,看到了上面暗红色的血迹:“你受伤了?”

夜莺一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不是我的血……”

她猛地抬头:“不对,是钟哥的,他受伤了怎么还到处跑?”

夜莺现在对这个很是敏感,跳起来就要去追钟杳。蝎子按住她的肩膀:“放心吧,他比你有分寸,你已经很久没睡觉了,该休息一下。”

“我睡不着。”

“你需要睡眠……”

蝎子直接把她打晕,搬到了床上。

曾经她也是有队友的人,只不过在漫长的游戏岁月里,她们死的死死的死死的死……就像朝生暮死的蜉蝣,任由她拼尽了全力也抓不住任何一个。

从难以接受到麻木,蝎子用了十年,她以为自己真的练成了一副铁石心肠,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无法释怀死亡。

习惯,不代表能接受。

沈裕握着那枚徽章,找到了黄嘉平母亲和弟弟居住的房间,他站在门口,迟疑了一瞬。

要不,就说个谎吧,说黄嘉平去游戏里了,说他远走执行任务去了,说他……

不等沈裕想出什么说辞,门“咯吱”一声开了,低头看到了一个小豆丁。

小豆丁只有他膝盖那么高,费力地仰头看着沈裕,脸上划过一抹惊喜:“是结束了吗?我哥哥呢?”

沈裕猛地攥紧了拳头。

妈妈跟出来,戳着黄嘉年的脑袋:“不是说了不要开门吗?”

黄嘉年吸着鼻子:“我忍不住嘛……”

妈妈不再跟他玩闹,看向沈裕:“你好,现在外面是安全了吗?”

沈裕点点头:“您好,我叫沈裕。”

妈妈笑:“我知道,小平常跟我提起你,对了,小平呢?”

沈裕咬咬嘴唇,没说话。看着他的样子,妈妈脸上的笑一点点消失,她伸手推了一把黄嘉年:“你去找小胖他们玩吧,妈妈跟这个哥哥有点事要说。”

黄嘉年不明所以,但是很乖顺地听了妈妈的话,从门缝里挤出来,挥着手跑了。

妈妈让开一步:“沈队,进来说吧。”

钟杳靠在墙上等着,两只眼睛没有焦距地看向虚空。他的脑子很乱,一会儿是漆黑的山洞,一会儿是夜莺充满恨意的眼神,一会儿又是黄嘉平的脸。

他刚刚去那个地方找了有一圈,试图找到一丁点的东西,只要有一点,钟杳就可以让他回来。

什么都没有。

除了厚重的灰烬,什么都没有。

门开了,沈裕自己一个人出来的,眉目低垂着,往日里张扬的眼角都耷拉了下去,像一枚快没电了灯泡。

“沈裕……”钟杳走了两步,想去牵他的手。

沈裕躲开了。

“……”他长长地呼出来一口气,然后转身往墙上砸了一拳,骨节处顷刻就见了血。

“抱歉……”沈裕一下子靠在墙上,低着头没有去看钟杳,说:“我想一个人静静……”

“我……”

“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吧,”沈裕抬起头来看他,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他脸上的疲惫也在掩饰不住,带着一丝脆弱。

钟杳沉默着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沈裕率先把视线移开了。

钟杳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嗯。”

然后他收回手,转身离开。

衣摆却被人拉住了,只是轻轻地一扯,钟杳的腿上好像坠了一万斤的石墩,再也迈不开一步。

沈裕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平静中带着压抑的情绪:“我……”

钟杳没接话。

沈裕的手指蜷了蜷,说:“钟杳,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

“……”钟杳背对着他,没动,也没出声。

沈裕的手指用了一些力气,最终却松开了手:“等等我,好吗?”

“求你……”

钟杳点了点头,抬脚离开了。

他知道沈裕现在很难过,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自己的情绪,以及……对怪物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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