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6(1 / 2)

第 6 章

李卑枝不应。

村民无意被野兽捕食的事并非没有,她不会去点出阿婆话t中的偏颇,只顺着对方的思路想下去——

系统让她出门,她出门只遇到阿婆,而这阿婆恰好是失踪已久的“刘玉翠”的亲人。

只要不傻,定然都能想到其中有联系。

“我也早就听说,村镇中的官员不作为,恐怕刘玉翠也如阿婆你所讲,并非被山中野兽抓走。”

阿婆见李卑枝应和自己,泪顿时落下沾湿脸庞,她颤抖着手抚上李卑枝,银发在空气中被光线打磨:

“若是衙门中的那群人能有姑娘你一半心善就好了,我那姑娘,也不至於现在都没个下落!”

她的泪顺着脸上层叠的褶皱,落到地面。

落出圈圈湿痕。

李卑枝见老阿婆落泪,心中有些愧疚。

她也仅是带着目的来接触阿婆,阿婆却觉她心善。实则,倘若不是因“系统”之故,她恐怕早就走人,不再理会此间事。

可思绪再转,李卑枝收敛起愧疚。

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哪里又来闲馀的心思悲秋伤时?

“其实我本是帝京采诗官,奉陛下旨意采诗。虽我官小,可毕竟也有些用处,若是阿婆信得过,我亦能献绵薄之力。”

“……采诗官?好些年没见过了……”

阿婆年纪大,精力并不集中,被李卑枝口中的“采诗官”吸引注意。看向李卑枝,像是端详。

李卑枝生了张极为标致的脸,她眸色深如暗夜,若眼角处一点黑痣,让本无神的瞳孔灵动起来。

菱形唇带笑,中和了眸中冷漠。

她偏爱青衫,但此时身着宋惊风送来的粗布衣。不显破旧,反而平添朴实。

“我大概同你一般年纪时,那时候……日子不像现在这般。采诗官拿着木铃铛在路上摇,摇啊摇,就到了咱们村。我是我们村选出来的姑娘,要把最好的诗歌呈给采诗官。”

提及往事,阿婆神色有了几分怀念。

又再次看过李卑枝,她伸出苍老的手,覆上她如瀑的发丝,轻轻落下,带着怜爱。

“你这么个小姑娘,和翠丫头差不多大,就成了采诗官。她也喜欢什么诗啊词啊,只是村中没有学堂,家中亦没有多馀的银两能支撑她去镇中私塾……”

浑浊的眼眸再次隐隐绰绰浮现出泪花,她一抹泪,用力握住李卑枝纤细的手:“翠丫头走的那天,说是城中太守看上她的刺绣。谁知这一走,再也没回来。”

“我早就听说,霄云城现在的太守好色,妾室都有十房之多!指不定……指不定……”

未尽之言,李卑枝能懂。

她拍了拍阿婆的背,看着对方气愤难当的脸,轻声细语安抚道:“我已知晓,只是倘若真是太守所为,恐怕事就难办。但阿婆你莫急,我自有其他办法。”

正说着,李卑枝瞧见阿婆本清明的眸子,再次茫然。楞楞瞧着咫尺的李卑枝,忽而露笑:“翠丫头回来啦。”

李卑枝心道,恐怕阿婆又发病了。

哄好阿婆,李卑枝回到村长家,收拾行李打算前往城中。

谁料不过片刻,一阵急促拍门声就将她的计划彻底打乱。

“村长!宋画师!!朱贵死了!!!”

男人用力拍打木门,声音震耳欲聋,将隔间屋内沈沈睡着的老村长惊醒。李卑枝掀开门帘,就见宋惊风满脸不虞地盯着朱忠义:“有什么事,等出去再说,阿爷这些天身子骨不好,需得多多休息。”

“哎呦宋画师,人命关天的大事,我急啊!朱贵死啦!”

李卑枝亦是被这消息惊到。

前些天见人,还是个胡搅蛮缠的滚蛋,今日再听,却是死讯。

“惊风啊……怎么个事?我怎么听到,谁,谁死了?”话刚落,剧烈的咳嗽声像是要把人五脏六腑咳出,李卑枝离村长屋近,登时顾不上别的,给宋惊风递过眼神,跨步进屋。

等到老村长不再咳嗽,李卑枝搪塞过他的疑惑,提过空水壶到竈房。再出来时,宋惊风已强行领人到院子外面,可她依稀能听见谈话。

无他,朱忠义的嗓门实在太大。

李卑枝往水壶中灌热水,留心院外动静。

“朱贵自从见了那个所谓的采诗官,便如同见了鬼。宋画师,你也是认得刘玉翠的,不会不清楚这两人长得有多么相似吧?!”

“我强行将朱贵拉回家,谁料之后朱贵一直疯癫痴傻,说什么‘刘玉翠回来了’之类的胡话,今早我不过去田里做了会农活,一回来就发现他上吊,人的尸体都凉透了!”

“这不是鬼魂作怪是什么……!”

手被溢出的热水烫着,李卑枝疼极,抽手置於耳边,指尖搓拈微凉的耳垂,缓过最初的痛感,她回神将水壶盖上,神色古怪。

真就这么草草死了? 一个成年男子,得多惊恐,才会至此?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