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44（2 / 2）

“我只是……自愧不如。”

沈知念和李卑枝对视一眼，李卑枝率先移开目光，她可不会处理这种事。沈知念烦的厉害，她着实没想到方净远是个如此脆弱的人，半点男子汉的气概都没有。

还不如她一根小指头。

她想着想着，又想偏了，连忙回神，“你也不用自愧不如……不是，呃。”

这话就像是讽刺，可沈知念从小到大，只有别人哄她，或者自己骂别人的份，哪里安慰过人。

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李卑枝，祈祷李卑枝帮帮她。

李卑枝收到信息，心中有些无奈。

“我本来是打算，让方公子你以后出门多加小心，但恰好碰到知念也来南几。如今，她同我都住在清风楼，我想着，既然你们二人也认识，倒不如不必处处小心。以后我们二人碰面，皆以知念为媒介。”

“太守虽然疑心重，但知念来到南几，只是偶然。”

见李卑枝又将话题扭回正轨，沈知念不可察觉地松了口气。

她可再也不敢惹到方净远。

在方府中尚未察觉，这竟是个如此爱哭的男人。

一旁方净远听到李卑枝的认真分析，点头。“我明白了。只是她，也参与到你的计划中吗？”

沈知念眨眨眼，道:“没有。”

李卑枝随后跟着解释:“知念和我一起开一家书肆，但不参与南几城中的事。”

她对沈知念此人放心，这次也是她的试探，当时沈知念虽然表明不掺和这件事，但是如果真的半点不在意，那她不应该同她开书肆。

曾经不参与，现在不参与，不代表以后不参与。

而今，她和方净远的谈话，她无意驱逐沈知念，沈知念也乐得听到这件事。

她也并不担心沈知念会泄密。

方净远听到两人解释，心中对沈知念还是有些不放心，父亲有时候同人商议，还会叫他撤下。只不过他对李卑枝放心，故而选择相信李卑枝的决定。

“我该做什么？”

李卑枝看着方净远，将手下压着的一张纸，推至方净远手便。

慢条斯理道:“打通海商路线。”

“什么？”

方净远满脸惊讶，看向手中的宣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李卑枝的计划，十分详尽。

“这些年海运发达，但方辽没把这条商路用好，也没发掘商机。而你要做的，就是将民商路线打通，让私商可以远洋航行。”

“当然，让民得利，方辽自然不会愿意。所以你要学习方辽的手段，私商可开海，但要交压金给官府，以表示拥有正规的‘行海权’。这点利息不够让方辽心动，你就如此说……”

李卑枝指着纸上的东西，认真地同方净远解释:

“你是方辽的儿子，他定然会有心将位子交给你。开海线这件事，在他看来虽然赚的少丶又麻烦，但是这件事如果由你负责，那么性质就不一样了。他会觉得这是对你的考察和磨炼，只要不亏，他没理由拒绝。”

方净远嗓子干涩，“可，可我这样，又同他有什么区别？”

李卑枝凝视他，半晌才道:“自然有。一，海线不通，他们半分钱都拿不到。二，这是权宜之计，等到方辽倒台，你自可全权放利於民。三，我需要这笔钱，来为未来之事铺路。”

李卑枝吐字重而缓，方净远听着她的话，恍惚着想:等到方辽下台，自己不随之入狱算好的。

可李卑枝像是看透他心中所想，又道: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你要骗过方辽，也要获得百姓信任。你要让方辽明白，你开这条海线，为的是你们方家。但是在百姓面前丶海商面前，你要让他们觉得，你是为他们。”

“前者是为让方辽松口，后者，则是为了让你顺利脱罪，莫被方辽连累。”

这些都太过覆杂，又太过遥远。方净远听的懵懂，有些地方没懂，也将李卑枝的话牢牢记在心中。

沈知念拿笔的手一顿，她看着李卑枝，想了想:真是胆大。

她是笃定自己会赢，甚至连方辽落马后，如何为方净远脱罪都想好了。

方辽如今将方净远带在身边，哪怕圣上如何仁慈，最多放过家中无辜女眷，可不会放过方净远。

但倘若方净远是个百姓眼中的好人，那又不一样。

民为国本，君本，臣本。

李卑枝要钱还要民，可不是胆大。

方净远向李卑枝点头:“我会努力做到的。也是恰好，这些天他让我多到民间考察，想来此策，他会满意的。”

“嗯。不过还有一件你要记住，你如今刚跟在方辽身边，他对你的要求不会太高，所以这段时间也是你最容易行动的时机。抓民心，自然越多越好，这条商路只是其中之一。”

“朝堂不是非黑即白，治理地方也不是非黑即白，尤其是在这种地方。”

“一点点的放利，也是天大恩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