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48(1 / 2)

第 48 章

钱录生的高大, 看上去有两分唬人。

李卑枝站在他面前,在别人眼中,就是毫t无反手之力。

她擡眼看着钱录, 心中思索。

这里毕竟是在清风楼中, 钱录表面是山匪, 背后却和方辽有利益往来。故而他虽敢骚扰清风楼,却不敢真正对清风楼下手,是个遇强则弱的主。

过往对方亦来清风楼中闹过事, 但却没有制造太过过分的事。

将沈知念护至身后,李卑枝声音四平八稳, 丝毫不见慌乱或者惧怕:“自然没什么,不过问了问当下情况。”

当下的情况自然用不着问。

人们都晓得是钱录又来楼中闹事。只是知道是知道, 话却还要客气地讲。

钱录嗤笑:

“那你可问完了,问完了,该我们这群人来问了吧。”

话中带着询问,语气却不得置喙。

他也不等李卑枝回答, 或者压根没打算等对方回话,便自顾自擡起眼, 直勾勾盯着宋曼身后的沈知念。

沈知念生的貌美十分, 她自己偏偏少有注意到这件事。

在帝京中, 尚得太傅势力照拂。可来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南几, 就危险许多。

而钱录此人,早些年就缠上宋曼, 嘴上说的是一套, 可丝毫不妨碍他找别的姑娘。

今日来清风楼,本想见见宋曼, 挨上她几句骂,再白吃白喝半天。

谁曾想碰到沈知念。

对方琼鼻樱唇,生的楚楚可怜,偏偏眼睛中是不逊於宋曼的傲慢,直看的他心痒难耐。

“我方才好意想要给姑娘提供帮助,姑娘却破口大骂,说我心怀不轨。我不过反驳几句。她竟然还想动手打人。若是我这帮弟兄跟着我,指不定我会被打成什么样……”

钱录这番颠倒黑白的手段着实叫人“佩服”,沈知念在后面被气到火冒三丈,她道:“提供帮助?那种话你也当真说得出口!我呸,不要脸的东西!”

李卑枝确实不知道钱录说了什么,可能把沈知念气到从她刚进门还一直骂到现在的话,定然不是什么好话。

和别人不同,被这么一骂,钱录却乐了。

粗狂的眉毛挑起,看上去狰狞又可怖,但他本人不觉得。

“瞧瞧,我不过实话实说,这位姑娘又开始骂了。真叫我这心里难受,不上不下。”

旁边的小山贼识趣,晓得钱录是故意说出这番话来激怒李卑枝二人,也附和着说:“是呀,咱们兄弟可都是明事理的人,幸亏脸上长这两个眼睛,都火亮地看着呢!”

山贼中,有人事不关己,有人趁机浑水摸鱼调笑两句,有人不说话,眼神却显然下流。

不知是谁在哄闹的人群中突然说:

“这不得亲一个赔偿咱们老大?”

“亲一个!”

他们叫的起劲,沈知念的脸都都快黑透了。

以前的她没经历过这种事,更无需经历。纵然她性子说一不二,在帝京中几乎无人敢触她眉头,可面对这群穷凶极恶之人,终归是不同的。

她厌恶的同时,也有些担心。

李卑枝察觉到沈知念略微颤抖身子,她伸出手,安抚着沈知念,语气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停下来。”

她声音不大不小,却能让那群在身边议论听到,知晓这群人不会听她的话,李卑枝笑了笑,紧接着出乎所有人意料,擡脚直接踹上去。

那人也是起哄的土匪之一。

李卑枝踹的毫无心理负担,眸中冷漠更甚,看着那人脏话都咽了回去,半晌没骂出一句。

钱录这才敛了笑。

被骂和被打是两回事,他被李卑枝落了面子,心中自然不爽。

只是他也没顿时发火,先让身边人把被踹的山匪扶起来,才开口:

“呦,一个两个人,怎么都怎么火辣的脾气?我和兄弟们不过玩笑几句,出手伤人,不好吧?”

李卑枝眼神冷漠,眼中笑意却更甚,:“出手伤人?又没见血,何以见得伤人,我刚才力度分明不大,难不成一群大男人,还要碰瓷不成?”

钱录脸一黑。

他看着李卑枝,又回头看了眼被踹的兄弟。对方和他一样五大三粗。

李卑枝的话叫她不管怎么接,都不得劲。於是钱录干脆不接,又绕回去:“我不同你计较,只是这姑娘辱骂我的事,却不能这么算了。她不仅仅无端骂我,还骂了我的弟兄们。”

“怎么着,也得给咱们一个道歉。”

清风楼里,此时几乎全是钱录的手下。

阿蝶和阿吉被捆着,小福和两个打手都昏了过去。

两个店小二被山贼拦在外围,战战兢兢地看着李卑枝和沈知念,不敢随意动弹。

沈知念知道此刻她们处於劣势,她咬了咬牙,轻轻扯住李卑枝的衣袖:

“阿枝,我道歉就是了。”

李卑枝回头看她,略一低头,就能见到沈知念严重的不甘心。她握住沈知念的手,在手心中点了两点,示意沈知念莫要担心。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钱录见两人交流,心中不自觉得意。

他本就没打算把事情闹得多过分,毕竟看沈知念穿着,他就晓得不是寻常人家。

只是姑娘家,往往在家里不受重视。就算重视又如何?他一没欺负,二没动手动脚,不过调笑几句。

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往往注重声誉,难不成还同家里人大肆地讲:呀呀,今天我被一个贼人调戏了,他对我说了下流话!

会吗?

不会的。

起码这些年,他都是如此得手。

就像刚刚,他故意同沈知念说了些下流话,惹得沈知念破口大骂,可沈知念敢骂他,却不敢同别人讲出那些话。

他心里明白的很。

“那怎么能算是骂,不过玩笑几句,你不会当真的吧?”

钱录摸了摸下巴,咧嘴斜笑:“那可算不得玩笑,这位姑娘你可别睁着眼睛说瞎话。眼睛生的如此漂亮,耳朵生的这般小巧,却不会看人,真是可惜了。”

这般调笑的言辞,却触及不得半分李卑枝的怒气,她仍是那副淡淡的模样。

细看。

还有几分浮於表面的笑意。

李卑枝不痛不痒地刺回去:“当然比不得你,生的丑陋,说出的话全都是夸人的好话。”

“你!”

躲在李卑枝身后的沈知念忍不住笑出声,惹得钱录更加气急败坏,他上前一步想擒住李卑枝,但想到刚才李卑枝使力踹倒自己的手下,又生生顿住脚步。

对方如此嚣张,定有倚仗。

他心中忌惮,竟不敢随意动手。

李卑枝见钱录如此,心知时机到了。

她走上前两步,用仅钱录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道:“我是个小人物,寄住在表姐的楼中。可那位姑娘却是帝京下来的大人物,还和方府丶方太守从帝京带来的儿子都相识,你若不想再让事情难堪,最好莫要再坚持。”

这话没让别人听见,是因为李卑枝看破钱录是个死要面子的男人,若让别人听到,他定然觉得难堪,反而不肯轻易撤走。

自然,也是考虑到人多嘴杂。

沈知念和方府没有关系,若她说的话传出去,也是不好。

钱录是个土匪,他未必认得帝京中的官职,仅仅说沈知念是太傅孙女,恐怕不会惹他忌惮,但方辽不一样。

果其不然,听到李卑枝这番话,钱录面色一僵。

他的人见到过方净远出入清风楼,而他也听说方净远是帝京下来的,如今联系到李卑枝这番话,钱录真的有些不上不下。

他之所以敢来清风楼闹事,暗中有方辽默许。或者说他做的大部分事,都有方辽默许,只不过有时候,他会更加放肆。

比如在砸店的时候,调戏店主的女儿。

故而今天他看见沈知念,也禁不住心头发痒。出言不逊了几句。

若这小姐真和方府有牵扯……

钱录看了看李卑枝身后的沈知念,又看向神色淡淡的李卑枝,心中一阵后怕。

方辽对他已经有些不耐,若是在这时候出什么差错,他这山匪头子,可就做不成了。

想到这里,钱录干咳几声。

“大人,你说是或不是?生的副好心肠,自然不会同咱们说的玩笑话计较。”

这是李卑枝给钱录递过来的梯子,虽然难听又刺人,可钱录不得不接。

他勉强笑笑:“这是自然,不会同你们计较。我是大人有大量,只是哪天叫你们遇见了其他人物,恐怕就没我真的好讲话。”

他擡手示意离开,身后的山匪不明所以,但还是送来对两位店小二的束缚。

一行人,来时浩浩荡荡好不得意,走的时候莫名生出灰溜溜的感觉。

见人走远,两名店小二立马给地上的阿蝶和阿吉松绑,抹着泪:“这群t爹生的畜生玩意,天天来咱们楼中闹事。”

小一气的很,骂的也难听,小二手肘用力将他一撞,他才回神,意识到还有两位姑娘在,顿时“呸呸”两声。

“我说着玩呢,两位姑娘赶紧忘了,莫要往心里记。”

小二亦站起身,感谢道:“多亏了表小姐机灵,把那群山匪赶跑了。”

说完,又充满歉意地向沈知念道歉:“这次连累到小姐,真是抱歉,哎,茶楼不安生……”

沈知念听不得他道歉,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怎么能让你来道歉,本和你无关。也是我,说话冲,惹火烧身……”

她虽有些脾气,却不会对无辜之人撒火。

·

待到宋曼从外面匆匆赶过来,正巧碰到从太守府中赶来的方净远,两人略一对视,都踏入楼中。

甫一进楼,饭香四溢。 楼中并没有像她想的那般混乱,灯笼挂在四角,透出昏黄而柔润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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