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49(2 / 2)
“自然也是信不过。”
李卑枝没有相信任何人,甚至她对宋曼,亦有几分提防。
“可若所有事都按照信不信来做,那也太束手束脚。我不信,却不疑。是所谓用人不疑,我觉得可用,可行,这就足够。”
“方净远毕竟是方辽的亲生骨肉,方辽待他,起码目前来看,是不错的。他临时倒戈的几率十分之大。”
宋曼对方净远一直不大放心,甚至隐隐有几分敌意。
但由於李卑枝不说,她亦从未表露出来。
“确实有这个可能,他心肠太好,能原谅太多人,更遑论血浓於水。只是也因他心肠太好,他不会倒戈的。”
虽她和方净远认识不长,见面亦不多。但早在决定用人之时,就暗中探查过一番。
故而此时她说话也说的笃定。
在她的局中,所有人都是可用的。同样,所有用人策略,她也是在赌。
赌中的胜算,她只和别人说八分,在自己心里却是觉得十分都不为过。
李卑枝向来自信。甚至,在某些时刻,她觉得自己自信过头。
她有自信的底气,却又不会被自信蒙蔽双眼。
也就是这份与生自来的自信,让他人不自觉信任丶听命於她。
此刻的宋曼也是如此,她听完李卑枝的话,也不在纠结方净远的事,而是重新聊回方辽。
“那你准备怎么对付方辽?”
“不对付,坐山观虎斗。钱千自会有所防备,若方辽真能趁着开海之事,一举将钱千拉下马,钱氏商会恐怕早就不覆存在。同样的,若方辽真会此时对付钱千,我们的行动也方便不少。”t
“也是。”
宋曼下意识答道,只是又想到什么,不禁问:“你猜到会有如此?”
“牵一发而动全身,确实猜到,但方辽究竟会如何,还得等之后见得。”
闷热的房中,清风透过大开的窗直直灌入雅间,吹的桌上的书册自觉翻页,书页摩擦碰到一起,发出啪啪的声响。
李卑枝伸手将书册合上,宋曼看过去,正是她整日不离手的采诗册。
宋曼觉得有些好笑:“你当采诗官,确实有些屈才。”
李卑枝也笑:“不屈才,采诗官,采诗於民,起到沟通民意之用,官场不适合我。”
官场适合有野心的人。
李卑枝没有野心。
聪明人之间的谈话总是有头没尾,宋曼知道李卑枝到底想说什么,她笑笑,目光落在那册子上。
李卑枝无论多忙,总会挑出时间,将见闻书於册中。宋曼曾以为李卑枝是借着采诗官之名,以方便游历各方,可长时间下来,宋曼发觉,於李卑枝而言,采诗官也是她的身份。
“我其实也不擅长经营茶馆,我幼年曾想着,长大之后行侠仗义,游历四方。去见黄沙大漠,去涉名川大江,只是后来诸多不如意,困在这小小茶馆。”
她语气淡然,眼中带有怀念。
“你可知我为何随母姓?”问完,还没等李卑枝回话,她自己就接上:“你自然不知,我都未曾同你说过。”
“我母亲曾为父亲离出家族,她们二人伉俪情深,母亲却在生产时过世,父亲悲痛不已,故而将我冠以母姓。这间茶楼,便是二人留下的。”
“……啊,说这么多沈重的话,你莫要往心里去,不过突然想到很多,一时感慨罢了。”
宋曼回神,略有歉意地看着李卑枝。未待李卑枝反应,突然一拍脑袋,道:“这几天书肆的修缮已然完成,你还没去看吧?不如趁着这个时间去。”
“好。”
知她是在转移话题,李卑枝并未出言打断,知跟着宋曼一起去了书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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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肆经过翻修,全然不见之前的破败模样。门前摆放两坛水荷,水荷势头正好,淡粉的花瓣,直挺的腰身,迎着烈日开的亭亭玉立。
李卑枝将目光落在门匾上,问:“这是怎么回事?”
里面出来沈知念,正好听到李卑枝的疑惑,她主动解释:“店名啊,你来想吧?”
“我?”
三人一齐往书斋里面走,沈知念很自然地接话:“那是自然,毕竟最后的东家是你啊,自然应该你来提新名。”
李卑枝有些不大好意思,碰了碰鼻子:“我不大会。”
沈知念大笑,“你怎么不会,小时就会做诗,我不晓得被我爷爷同你比较过多少次,他可是特别看好你。”
这句看似只是无心之言,却还是被李卑枝注意到,她将沈知念的话又在脑中过了一圈,心中有了思量。
她应下这不知是不是试探的话:
“那,恭敬不如从命?”
李卑枝将翻新后的书肆看了个遍,最后把目光停在门前两坛荷花上。
“清荷斋?”
另外二人也顺着李卑枝的目光落在那坛荷花上,沈知念笑,“清荷好啊,清荷清河,不愧是榜眼,就叫清荷斋了!”
清荷清河,河清海晏。
三人虽都不言语,却都默契地晓得这深层的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