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6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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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万茶楼的说书先生这么一讲，流言更是四处飞散。原本不敢怎么讨论这件事的百姓们，都放下心来，在喝茶亦或吃饭时谈上一谈。

赵生重伤是真，可不至於重伤到听不见外界传言。

知宋卑生这个名字重现世间，他心中惊骇。

丞相府旧案中，宋卑生确实没死。可这么些年他都未曾寻到对方下落，便以为对方已消声灭迹。

这时候宋卑生突然跳出来，莫不是想重翻旧案？

他接连在霄云和南几之事上受挫，若想趁这个时候重提旧案，确实是个好时机。

思及此，赵生眼神极为冷漠。

若他没猜错，李家小女李卑枝所做之事，背后定有宋惊风相助。

否则无法解释那些文书避开他的耳目，直接传到皇帝面前。

他此前一直有所怀疑，探寻李卑枝背后的势力。如今终於能确定，李卑枝背后的人，正是宋家馀孽。

闻着满屋子的药味，赵生下令让属下将万茶楼的说书先生带来。

他看着窗外落叶，心中却并不慌张。

旁人兴许不清楚，可他自皇帝尚且年幼时便跟在皇帝身边，哪能不知道对方对於皇权的维护。

丞相案虽说是他捏造出来的证据，可所有的一切早就被他清除干净。

现在的皇帝就算要查，也无从下手。

更何况他若要查，查出来同当年不同的真相，只会再次证明先帝是非不分，昏晕无能，而他不过奉旨行事。

如今霄云城和南几城的事还未结束，皇帝不能够再多生事端。

否则有损天子威严。

皇帝不会冒着这个风险，去耗费巨大的人力，来查明一件早就盖棺定论的案子。

李卑枝自以为赢了南几和霄云，若她真的想替宋卑生翻案，恐怕想不到会在这件事上摔跟头。

不久后，说书先生被带至赵生面前。

赵生轻咳两声，撑着身子半躺起来。

说书先生本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突然被人请到丞相府。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惹了事，一路上脸色都不大好。

这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在看见赵生时达到顶峰。

未等赵生先发制人，他双膝一挨地，求饶起来:“大人饶命！”

赵生面色苍白，看上去和将死之人并无差别。他见说书先生胆小怕事，眼中不禁流露出嘲讽，口中讲出来的话，却是宽慰:

“快快起身，先生何必下跪。小吉快把先生扶起来。”

这番客气的话，疏散了说书先生心头的半点恐惧，他被扶起身，擡眼望着这位亲切的丞相。

“大丶大人……草民何能担得起您这般称呼……”

赵生摆手，“人无贵贱，何来担当不起一说。此番将先生请到府邸，是想问清楚一件事。”

赵生面色和蔼地看着说书先生，轻轻叹了口气:“既然你在茶楼里讲了那些事，想来也是知道我找你所为何事。当年丞相旧案，宋家唯一的小儿，宋卑生确实还活着。”

“只是先帝仁慈，并未让我追究，这么多年我也未曾关注过那孩子。昨日我遇歹人行凶，今日就流言四起，故而我想将这事查明白。”

“这……这……”他犹豫着，小声嘀咕，“可我答应那姑娘要保密的。”

只是触及赵生苍白的面色，说书先生一咬牙，开口道:“我本来也是不晓得这些事的，只是前些日子有个姑娘找我，说她知道丞相旧案的内情，她说她能同我讲。作为交换，要我在茶楼说书时讲这些东西。”

“我们干这一行的，最需要的就是些半真半假的话。我也同她讲，我会将她的话加工粉饰编制成故事，她并不是很在意，只吩咐我一定要将此事传播出去。”

说书先生眉毛绞在一起，有些后怕:“她说的内容太过大逆不道，故而我改动了许多。”

赵生神色一动，眼神有一瞬的锐利。他不动声色地回问:“那位姑娘说了些什么？”

说书先生嘴巴张开又合上，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总归都是些不能听的话，说先帝不义，旧丞相有冤。於是我将她同我讲的事，删删改改一番，最后才定下个版本来。”

“大人想将这事弄明白，但其实我也不大清楚。至於那姑娘的身份，说实话我也不清楚，她带着帷帽，我并未看清面容。”

赵生听到说书先生说话含糊，心中也并未生气。自知问不出什么，他温和笑起:“多谢先生，我心中已有了答案。”

他吩咐手下将说书先生送回，说书先生踌躇片刻，专门看向赵生，不确定道:“大人，草民是不是惹了祸事？”

说书先生看上去已是不惑之年，两鬓斑白，唯有一双眼睛透着光，看上去十分有精气神。

赵生向他笑:“先生也不过是为生计，更何况，未有说出大逆不道的言论，丞相旧案也不是不可讨论的辛密事，哪里来的祸事呢，先生安心。”

他神色和蔼，看上去真的像个体恤百姓丶只想探明真相的清廉官。

说书先生被送回后，已经是天色大暗。

他仰头看着苍凉的月亮，又回头看了眼丞相府，在心中讽刺地想:

真不愧能为相几十载，这个态度，可真叫人挑不出毛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