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67（1 / 2）

第 67 章

牢房。

因李卑枝身份特殊, 虽人已压入大牢，刑部之人仍不敢动刑。

无法屈打成招，他们采取的手段则更为折中。近三日狱卒都未曾向李卑枝提供吃食, 唯一供给的水, 每日亦提供半点。

每至半夜众人安睡的时候, 都会有不同的人来对李卑枝进行逼供。

若非李卑枝心智坚定，恐怕难以承受如此折磨，早就屈打成招。

从前只在书中读过的东西, 如今如数落在她身上，当真不好受,

牢房中暗无天日，李卑枝有意每日估摸着时间, 在墙上划痕计时。她看着墙上浅色印记，眉头微蹙。

三日已过。

可她仍未收到任何消息。

千万莫要出意外。

李卑枝闭眼在心中想。

她这几日都未曾有过好眠，此时思绪t飘散，不自觉产生困意, 昏昏欲睡。

还未陷入昏睡，李卑枝耳尖, 听到脚步声。

她睁眼, 见得一陌生男子站在牢房外, 狱卒正在为他开门。

那狱卒的手生的修长，李卑枝定睛看上片刻, 收回目光。

陌生男子想来又是逼供的人。

他走到李卑枝面前，缓声开口：“小姐何苦受这等苦楚。”

李卑枝不应。

“恐怕这几天, 小姐是在等宋卑生他们那群人吧, 祈祷他们能来讲你救出去，洗刷冤屈。只是在下觉得小姐你要失望了, 宋卑生他们没有任何动作。对他们而言你已成弃卒，若他当真在意你丶在意李府，就不该逃掉。”

“如今小姐深陷牢狱不说，就连家人也受牵扯。”

草垛上半躺着的女子神色憔悴，对他的话仍不听不问，像是一尊石雕。

男子见状，不禁暗骂李卑枝不识好歹。

这些天他们将能使出来的话术都用了个遍，李卑枝始终油盐不进。

上边没有交代，他们未敢对李卑枝动刑，只好陪李卑枝这般耗着，企图击垮对方心神。

李卑枝最初还会刺他们一两句，如今却是连回应都不给。

想到这里，他有些恼。

牢房中半晌无语，李卑枝见他不再言语，似感到意外。她撩起眼皮，声音嘶哑：“怎么不讲了？平日你们不是话多的很。”

她手掌使力，撑着身子向前微倾：“说着不痛不痒的话，让我好明白你们现在对我无甚法子，只能企图让我自觉伏罪。说来，我还挺感谢你们每日孜孜不倦地来同我讲这些废话。”

李卑枝苍白无色的唇吐出来的字句让男子不悦。

“你也只能逞一时口舌之快。”

“一时吗？”

漆黑的牢房中，明灭的烛火被李卑枝纳入眼中，她轻轻笑出声：“你又以为跟在赵生这种乱臣贼子身后，能有多少快活日子。”

她的目光落在远处藏匿的身影处，因为知道那是何人，李卑枝提高嗓音：“陛下圣明，迟早会发现赵生欺君罔上丶欺压百姓丶陷害忠良。帝王一怒，伏尸百万。真到那个时候，你们又有谁能够确保自己活着？”

这是李卑枝被关押的三日里说过最长的话。

男子顾不得她的恐吓，心中察觉有异，他回头，正见赵生脸上带着笑，站在牢房之外。

男子心惊，心中庆幸自己没有多说什么，连忙向赵生行礼退下。

至此，牢房中只剩李卑枝和赵生二人。

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赵生来到李卑枝身边，以脚踢响束缚李卑枝的铁链。

“李卑枝？”

赵生将李卑枝的名字缓而慢地轻念，宛若毒蛇锁定猎物。

阴暗又潮湿。

“真是个好名字，同宋卑生倒是登对。”

他脸上的笑被烛火拉到扭曲，似鬼非人，让人不寒而栗。

“天生卑贱的命。”赵生依旧是笑着，仿佛没有骂人，而是在夸赞。

李卑枝眯起眼睛看着赵生，“你和前丞相是同一年参加殿试，只是落败於他。进入官场后，也处处不如他。”

“那又如何。”听到别人重提旧事，赵生并未发怒，这么些年的养尊处优让他心态平和不少。

“先帝晚年昏庸无道，唯独对前丞相几分重用。前丞相哪怕直言进谏，也不过得到几句斥责，而你却被险些打断一条腿。如此极端对比下，让你对前丞相怀恨在心，不禁陷害於他，对吗？”

赵生脸上笑意消失，：“怀恨在心，陷害？”

知道对方在用激将法，他看向李卑枝的眼神如同看向一个将死之人，对於将死之人挑衅，赵生自然不会放在眼中。

他没有直接回应李卑枝的这句话。

居高临下垂眸看着李卑枝，神色带有不知为何的怜悯：“宋文礼出身丶家世比我好，故而得到皇帝青眼，平步青云。我自认才学不输於他，你可知我又是如何度日？”

身处劣势，李卑枝被迫仰头看向赵生，莫名想到沈知念曾开玩笑同她讲过的话：恶人都有恶人的理由。

有些人天生恶人，他们行恶仅凭心情，这是他们作恶的理由。

有些人则是后天塑造，由於世道丶由於人心，让他们不得不作恶。

沈知念说比起前者，后者更让她厌恶。 她觉得赵生极有可能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