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梨园友竟为怜香伴,冤大头翻作渔利人77(1 / 2)
而自己身入此中,未尝不是机心深重……谢琅常在闲时自陷矛盾,每每此时,便要忍不住羡慕好友段不循,他是个不回头看的人,是个绝不省吾身的人,是以知行合一,活得洒脱自在。
亭中的寂静与谢琅的走神一样,只一瞬,嘈杂声又纷起。
段不循不动声色地看众人交头接耳,待到他们嘁喳够了,方才笑问:“诸位以为如何?”
周友臣面露难色,“段老弟莫不是在开玩笑?向来盐引的大头都把在两淮盐商手里,落到咱们山西行商手中的,只是一点零头罢了。就是这点零头,大家伙也是上下打点,这才换来这些定额。老弟张口就要盐引,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吧?”
“老哥,”段不循与他眨眨眼,“盐引难得,还能有银子更难得?买办之役一下子教我担了三分之二,您和大家伙给算算,连本带利,里外得赔进去多少?不循的银子也不比诸位好赚,怎么也得让我回回血吧?”
这些商人面面相觑,他们纳贡换来仓钞,再用实实在在的银子打通门路,方才能用仓钞换得盐引,只等着过完年回笼资金之后,再赴场支盐。
眼下也实在是没钱,否则也不会想方设法将买办之役往外推。若是段不循翻脸,拒不帮忙,恐怕年后他们尽管有盐引在手,也是无钱支盐。
道理谁都明白,姓段的小子也并没有比众人多长一只眼睛、两条手臂,他之所以敢这样趁火打劫,不过是仗着自己财大气粗,本钱比这些人雄厚而已。
只要把眼巴前的难关过了,年后的事……年后再说吧,往年不也都这样么!
周友臣见段不循不撒口,笑了笑,道:“行,那就按段老弟的意思办,来,咱们再敬不循一杯!”
段不循端起酒盅,“既然大伙都没意见,咱们今日就把这件事定下来。”
众人一愣,手中的酒悬停在半空,“不循是什么意思,还怕我们赖账不成,啊?”
周友臣也道,“今日相聚只为赏雪取乐,账房先生都没带来,过完年再说吧。”
语气熟稔得像是多年好友般随意,又像是长者纡尊降贵地求情,隐隐还有些一锤定音的意味。
段不循兀自饮下杯中酒,“这有什么难算的?摊派到各家头上的买办物资都有明数,盐引市价几何,大家也都清楚,咱们之间也没必要算到分厘,取个整,这就落在文书上,大家伙都安心。”
周会长都这么说了,他竟还较起真来,众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气氛一时尴尬,酒盅一个个撂下,发出接连清脆的撞击声,听起来竟有了些火药味。
周友臣安抚地看了几个想张嘴的坐商,转而与段不循笑道:“老弟到底年轻,将事情想得太简单。盐引是有市价,各家的数目也有成例,可是来年的额度毕竟还没批下来,你这心一急,白纸黑字一落,保不准到时会有出入——一引就是五百斤,累计起来可不少啊,到时候无法兑现,事情不就难办了?”
周友臣的意思很明确,这事年前定不下来,段不循急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