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109(1 / 1)

 沈虞一惊,继而心中微微一叹。 赵王真的是知道怎么才能伤害到他,这些时日他表面上虽没说什么,但心里一定难过极了吧。 其实身居高位,也不见得就是件好事,譬如李循,如今他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孙,但若说他这一生尚有什么欢欣之事…… 爱别离,求不得,只怕,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 隔日沈虞叫青竹送了些吊唁的表礼和银子送去了张嬷嬷老家里,终归是伺候过李循的老人,她并未因翠屏之事迁怒她。 李循知道了,也只是淡淡地叫人又添了一百两银子。 张嬷嬷的身后事是他派陈风去料理的,只道张嬷嬷是在府里头发了旧疾暴毙了。 李循本也有些怀疑沈虞食用的寒凉之物来自张嬷嬷,后来在张嬷嬷房中也的确发现了一瓶尚未开封的红花。 他后背一阵冷汗,幸好当初他叫青竹倒掉了张嬷嬷送来的补品,否则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赵王刚刚没一丝反抗地出了长安,若是一味追究此事,怕是要让东宫落下个骨肉相残、心狠手辣的名声,是以他只能隐忍不发,说是皇太孙,却也不能毫无顾忌的惩处想惩处的人。 不过对于想要赏赐的人,倒是容易。 周让担任杭州知州后政绩很是不错,李循便私下叮嘱了顾晏清,给沈虞的舅舅周让又升任杭州知府,顾晏清买一送一,干脆帮沈虞她那不争气的父亲也在户部谋了个闲职,宫里的六局一司也从来不敢给沈虞这个落魄的靖安侯之女脸色看,尚服局的尚仪还三五不时地就往兴庆宫跑,光是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就置办了好几箱笼。 这个月朝内朝外的局势也是风云变幻。 京中不知何时竟起了流言,说当年静愍太子的巫蛊之案、孝仁太子得旧疾不治而亡,全都是因为有人在从中作梗。 至于那作梗之人是谁,就差指着鼻子骂东宫罔顾人伦弑父杀兄了,李循命锦衣卫将散播流言的人全都抓起来关进了诏狱,严刑拷打之下这些人都不曾招供,甚至死前还大喊着东宫乃奸佞,陛下所托非人。 与此同时,颍州渡善教却又忽地冒了出来,教主高纶、少主李衡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继续在江南西道一带作乱,仅仅用了半个月的便接连攻下三州陈州、汾州、吉州,一路势如破竹。 当初周维奉命前去剿匪,不是已经将这群人打得元气大伤,只剩下逃窜到了颍南的小股势力么?可如今这渡善教不光没收到丝毫的损伤,反而大举清君侧的旗帜,继续在江南西道一带兴风作浪,扩充势力。 李循大怒,立刻将尚留在长安的周维叉进了太极殿,逼问之下才得知,原来当初周维在颍州是被这群匪徒给设了障眼法,这群匪徒故意装作不敌周维,实则暗地里勾结了颍、吉州二地知府故意做戏装出一副被打的落花流水的样子给周维看。 周维轻敌,自以为大获全胜方才班师回朝,实则是被这群匪徒的障眼法给骗了,一听说渡善教又卷土重来,连吞三州,哭着喊着要撞死在太极殿里给三州百姓赎罪。 而今内忧外患愈演愈烈,纵然李循深恨周维吃里爬外蠢钝如猪,却也说什么都晚了,甚至顾忌着东宫的名声,还不好直接将周维给治罪,只得将他狠狠臭骂了一顿后叫人叉回了家闭门思过。 处置完了周维,派谁领军去江南西道攻打渡善教却又成了一个难题。 左武卫大将军宋珪曾深得明熙帝信任,接替沈绍后便一连驻扎在了西北多年,只是西北江南相隔甚远,只怕待宋珪从西北赶到江南西道,河南道都要被这群匪徒收入囊中了。 可为了防备赵王、吴王反攻,李循又不能将驻扎在京畿周围的几员大将全部派出去,前不久吴王封地的知州还上了折子,说是吴王已经从长安启程快两个月了,算算时候应也差不多到了,然而直到现在他连吴王的人影儿都没见着。 李循当即派锦衣卫一路北上前往赵王与吴王的封地探个究竟。 转眼又是半个月,明熙帝昏了数日了,进的多出的气少,郑太医说差不多就在这两天了。 …… 赵、吴二王的势力不容小觑,当年明熙帝为了平衡朝野,致使两王在朝中拥趸颇多。 赵王的王妃与儿媳不是国公嫡女,便是名门望族。 反观太子,皇后早亡,一母同胞的两个兄长也是冤的冤死,病的病死,可谓是明熙帝亲手斩断了太子的臂膀与依靠,如今又硬推着他上位。 只余一个皇太孙,或者说,李循便是明熙帝亲自为太子培养的臂膀。 自明熙帝病重后,李循为太子上下操持打点,内防赵吴二王谋逆,外调可用之将守疆,近些时日更是每日几乎住在了太极殿中,与太子一道为病重的明熙帝侍汤喂药。 终于,明熙帝的呼吸停止在这一日的日落之前。 太极殿中,门窗紧闭,重幔掩映之间,太子一身素服跪在病榻前,对着床上的明熙帝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皇太孙李循则跪在太子身侧,看着病榻上早已没有了呼吸的皇祖父,沉默许久,慢慢地抿去眼角的泪,握住了太子的手。 “父王,现在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 “如今两位王叔去向不明,东宫势弱,一旦皇祖父驾崩的消息传出去,只怕不出三天两位王叔的叛军就会打到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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